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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舟山岛的轮渡靠岸时,风裹着咸湿的海腥气扑过来。

不是上海弄堂里混着酱油香的暖,也不是湘西山涧带着青蒿味的清润,是像刚从浪里捞出来的冷,裹着渔网的霉味、鱼鳃的腥气,扑在脸上,凉得人下意识缩紧脖子。

小八拎着帆布包下跳板,包侧袋的保温袋还鼓着——李婶煮的茶叶蛋在里面捂了四个钟头,蛋壳上的卤汁渗进粗布缝里,凑近闻,能尝到八角和桂皮的咸香。

脚刚踩上码头的青石板,就看见个穿深蓝胶鞋、戴竹编斗笠的男人挥着手,斗笠檐下的脸晒得黝黑,指节上沾着没洗干净的海泥,是老周叔说的本地渔民阿海。

“是小八和艳秋吧?”阿海快步走过来,伸手就接小八的帆布包,包带在他手里沉得往下坠,“我在这儿等了半个钟头,刚退潮,沉船湾的浅滩能走了,再晚就得等明天。”

他往码头外指了指,远处的渔村飘着几缕炊烟,混在海雾里,像淡墨画,“先去我家歇脚,我媳妇熬了鱼粥,用今早刚捞的鲳鱼煮的,喝一碗暖暖身子。岛上风大,比上海冷,你们得多穿件衣裳。”

艳秋把脖子上的清灵玉往棉袄里塞了塞,玉坠贴着胸口,暖得像个小炭炉,“阿海叔,老周叔说前几天有黑衣人来买渔船,他们是不是要去沉船湾捞东西?”

阿海的脚步顿了顿,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可不是嘛!前儿个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一口外地口音,给双倍价钱买我的船,说要去沉船湾‘捞古董’,我瞧着他们眼神不对,就给老周叔打了电话。”

往渔村走的路上,海风卷着浪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路边的竹竿上晾着渔网,网眼缠着晒干的海藻,几串鱼干挂在绳上,泛着金黄的油光,引得海鸥在头顶盘旋,“嘎嘎”地叫。

阿海指着远处灰蒙蒙的海平线,“看到没?那片雾最浓的就是沉船湾,清末的时候沉了艘运‘洋货’的船,后来渔民说,半夜能听到湾里有女人哭,没人敢靠近,连鱼都少往那边游。”

小八摸出怀里的五行罗盘,指针突然“嗡”地转了转,最后稳稳指向沉船湾的方向,盘面的五色光泛着微光,“罗盘有反应,阴阳缝隙肯定在沉船下面,幽冥煞碎片也在那儿!”

他拍了拍帆布包,里面的镇魂铃轻轻晃了晃,发出细弱的响,“幸好带了五行法器,不然水煞肯定不好对付。”

阿海家的渔家乐是栋两层的木质小楼,墙面上刷着淡蓝色的漆,已经被海风刮得有些斑驳。

楼下的堂屋摆着张红漆方桌,桌上的粗陶砂锅里冒着热气,奶白色的鱼粥上面撒着葱花,香气飘满了屋子,勾得小八肚子直叫——早上在轮渡上只吃了个凉茶叶蛋,早就饿了。

阿海的媳妇系着碎花围裙,端着碟腌海带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笑,“快坐!刚熬好的鱼粥,还热乎着呢,你们尝尝,岛上的鱼鲜,熬出来的粥也香。”

小八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鲜美的鱼味在舌尖散开,没有一点腥味,暖得从胃里一直热到脚尖,“婶子的手艺真好,比上海海鲜店里的粥还香。”

阿海媳妇笑得眼睛弯成了缝,往小八碗里添了勺粥,“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好多。等会儿给你们装些鱼干,带回去给李婶尝尝,是我自己晒的,没放添加剂。”

饭后,阿海从里屋拿出张泛黄的手绘地图,铺在方桌上。

图纸上用红笔标着沉船的位置,旁边用铅笔写着退潮和涨潮的时间,墨迹都有些晕开了,“这是我爹当年画的,他年轻时去过沉船湾一次,说里面的礁石多得很,退潮时只能走浅滩,涨潮就得坐船,不然能淹到腰。”

他从墙角拎出两双半旧的胶鞋,递给小八和艳秋,“这是我儿子的鞋,你们穿着正好。岛上的泥跟别处不一样,黏得很,普通鞋会陷进去,本地胶鞋的鞋底有纹路,不打滑。”

艳秋翻开奶奶的旅行笔记,找到标注“舟山沉船湾”的那一页,手指划过字迹,“奶奶写着,这艘沉船当年运的不是洋货,是幽冥煞碎片,船沉就是因为煞力泄漏,要封缝隙,得用五行法器里的金气镇住,护心玉正好属金。”

小八掏出五行罗盘,放在地图上的沉船位置,指针的金光突然亮了些,对着图纸射去,“罗盘能感应到碎片的煞气,很浓,阴傀社的人肯定已经进去了,我们得赶在涨潮前过去,不然浅滩被淹,就进不去了。”

往沉船湾走时,浅滩的黑泥没过脚踝,走一步都要费不少劲。

阿海在前边带路,手里拿着根竹竿,时不时往泥里探一探,“小心脚下的暗礁,去年有个年轻渔民没注意,脚被划了个大口子,缝了十几针。”

小八穿着阿海给的胶鞋,果然不陷泥,走起来比想象中轻松,“早知道岛上的胶鞋这么管用,就不用让王师傅特意做防水鞋了,还在包里没拿出来呢。”

阿海笑了,用竹竿指了指远处的海,“王师傅的鞋肯定好,但这岛上的泥是咸水浸的,普通橡胶容易坏,还是本地胶鞋耐穿。”

艳秋的清灵玉突然发烫,她指着前方的黑影,声音有点发紧,“你们看!那是不是沉船的残骸?”

走近了才看清,沉船的大半截身子埋在黑泥里,只露出腐朽的船帮和船头的铁锚。

船身的木板已经发黑,上面爬满了海蛎子和藤壶,几道裂缝里渗着淡黑色的雾气,是阴气,闻着像海水混着腐臭的味道。

小八的五行罗盘突然亮起来,五色光对着沉船射去,在船身上照出个模糊的轮廓,“幽冥煞碎片就在船里!阴傀社的人肯定已经进去了,我们快跟上!”

阿海从怀里掏出个黄铜哨子,递给小八,“我在外面放风,你们进去小心点。要是遇到危险,就吹三声哨子,我喊村里的渔民来帮忙,我们人多,不怕他们。”

刚钻进船舱,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就扑面而来。

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艳秋掏出脖子上的清灵玉,白光瞬间散开,照亮了不大的船舱——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蹲在角落里,手里捧着块黑色的碎片,碎片泛着淡淡的黑气,正是幽冥煞的碎片!

“把碎片交出来!”小八掏出背后的木剑,剑身上贴着的驱煞符瞬间亮起来,红光在船舱里格外显眼,“阴傀社的残党,玄阳都已经散了,你们还敢来捣乱!”

其中一个黑衣人猛地站起来,手里攥着几张反画的“壬”字符,符纸泛着不祥的黑气,“别多管闲事!这碎片是我们社长要的,你们拦不住我们!”

艳秋从怀里掏出张镇煞符,对着黑衣人甩过去,符纸“啪”地贴在反壬符上,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反壬符像被烧过的纸一样蜷曲起来,很快就化成了灰,“你们社长早就跑了,连玄阳都没了,还执迷不悟做什么?”

另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哨子,放在嘴边吹响,尖锐的哨声在船舱里回荡,舱外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是水煞!

小八赶紧掏出伏英镇魂铃,攥在手里用力摇晃,银铃发出清越的响声,舱外水煞的影子瞬间淡了下去,“阿海叔!外面的水煞交给你了!”

阿海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带着点急促,“放心!我在浅滩撒了渔网,还泼了雄黄水,水煞过不来!”

黑衣人见水煞被拦住,急红了眼,从腰间掏出把匕首,朝着小八扑过来,“就算拿不到碎片,我也要让你们陪葬!”

小八挥起木剑,剑刃擦过黑衣人的胳膊,留下道血痕,“别再反抗了!跟我们回玄清研究会,要是能交代清楚阴傀社的事,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理。”

黑衣人却像疯了一样,突然转身,抓起手里的幽冥煞碎片,往船板上砸去,“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

艳秋眼疾手快,赶紧举起玄清护心玉,玉牌的白光对着碎片射过去,“小八!快用五行罗盘引金气!奶奶笔记里写着,金能镇水煞,也能稳住幽冥煞碎片!”

小八赶紧握住五行罗盘,指尖按在盘面的“金”位符号上,默念爷爷秘录里的口诀,“伏英在上,五行引金,镇煞归位!”

罗盘的五色光中,金色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对着幽冥煞碎片射去,金光裹住碎片,碎片散发出的黑气渐渐被吸了回去,最后变得像块普通的黑石头。

黑衣人看着碎片失去煞气,瘫坐在船板上,眼神空洞,“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会有五行法器……我们社长花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艳秋掏出老周叔给的对讲机,按了通话键,“老周叔!我们在沉船湾找到幽冥煞碎片了,还抓到两个阴傀社的残党,你们赶紧派船来接我们,涨潮前就得离开浅滩!”

老周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明显的激动,“太好了!我们的船已经在往沉船湾赶了,大概半个钟头到。你们一定要看好碎片,别让它再出意外!”

小八把碎片用红绸裹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的内袋,挨着五行罗盘,“阿海叔,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带路,我们还真找不到沉船,更对付不了外面的水煞。”

阿海钻进船舱,擦了擦脸上的汗,手里还拿着个网兜,“谢什么!你们是来保护我们舟山岛的,我们帮点忙是应该的。这网兜里是我刚捞的小螃蟹,带回去给李婶和王师傅尝尝鲜。”

往回走时,涨潮的海水已经漫到了小腿肚,冰凉的海水顺着裤脚往上渗。

刚走到浅滩边缘,就看见阿海的媳妇带着几个村民,手里拎着保温桶和干毛巾,“快擦擦身子!我煮了姜汤,喝一碗暖暖,别感冒了!”

艳秋接过姜汤,喝了一口,辛辣的姜味在嘴里散开,却暖得很,“婶子想得真周到,比我们自己还细心。”

阿海媳妇笑了,帮小八递过干毛巾,“你们在里面忙活半天,肯定又冷又累。我还蒸了几只梭子蟹,回去就能吃,比小螃蟹肥。”

回到阿海家的渔家乐时,蒸螃蟹的香味已经飘满了屋子。

红通通的梭子蟹摆在盘子里,每只都有巴掌大,阿海拿起一只,熟练地剥开蟹壳,把肥美的蟹黄挑出来,放进小八碗里,“尝尝这个,岛上的梭子蟹这个季节最肥,比上海菜市场卖的新鲜多了。”

小八咬了一口蟹黄,鲜得流汁,一点都不腥,“太好吃了!回去一定要带些给李婶和王师傅,让他们也尝尝舟山的螃蟹。”

艳秋掏出手机,打开视频通话,拨通了李婶的电话,屏幕里很快出现李婶系着围裙的脸,“李婶,我们找到幽冥煞碎片了,还吃了阿海叔家的螃蟹,可鲜了!”

李婶在视频里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好!好!平安就好!等你们回来,我去菜市场买些螃蟹,跟岛上的比一比,再给你们炖鸡汤,补补身子。”

晚上七点多,老周叔的船到了码头。

阿海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晒好的鱼干和几只绑好的活螃蟹,塞进小八手里,“带回去给李婶和王师傅,岛上没别的好东西,这点心意别嫌弃。鱼干泡软了炖菜,螃蟹蒸着吃最香。”

小八接过网兜,沉甸甸的,网眼还沾着海水的湿气,“谢谢阿海叔,也谢谢婶子,我们下次要是再来舟山,一定还住你家。”

阿海挥了挥手,站在码头边,“随时来!岛上的门永远为你们开着,记得常联系!”

轮渡驶离码头时,小八趴在船舷上,看着舟山岛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个黑点,消失在海雾里。

艳秋靠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用红绸裹好的幽冥煞碎片,清灵玉贴着他的胳膊,暖得刚好,“老周叔刚才在对讲机里说,南海的西沙群岛那边,最近也有渔民看到黑影,可能也有幽冥煞碎片,阴傀社的残党说不定去了那里。”

小八摸出怀里的五行罗盘,指针微微偏向南方,盘面的五色光泛着柔和的光,“不管他们去了哪里,我们都能找到。爷爷和奶奶当年能封黑风谷,我们也能集齐所有幽冥煞碎片,彻底封了阴阳缝隙,不让他们再害人。”

轮渡在漆黑的海面上行驶,远处的灯塔闪着微弱的光,像颗不会灭的星星。

小八的帆布包里,幽冥煞碎片、五行法器、阿海给的鱼干和螃蟹,还有李婶煮的茶叶蛋,都安安静静地躺着,混着海风的咸湿味,却暖得像家。

他掏出手机,给王师傅发了条消息:“王师傅,我们明天回上海,给您带了舟山的鱼干和螃蟹,您等着尝鲜。”

很快,王师傅回复了消息,还附带了个笑脸表情:“好!我给你们做了新的厚外套,明天就能穿,上海降温了,别冻着。”

艳秋翻开奶奶的旅行笔记,在“舟山沉船湾”那一页写下:“与阿海叔合作,于沉船湾获幽冥煞碎片一块,破阴傀社残党阴谋,击退水煞。五行法器之金气可镇煞,需记此用法。阿海叔及村民热心相助,赠鱼干、螃蟹,待归沪后转赠李婶、王师傅。”

她把笔记递给小八看,指尖划过字迹,“下次去南海,我们得提前查好海况,带足驱煞水,南海的水煞肯定比舟山的厉害。”

小八点点头,把笔记收进帆布包,“有五行法器在,还有研究会的人帮忙,再难的地方我们也能应付。只要能守住阴阳,不让阴傀社的人得逞,再远的路也值得走。”

海风卷着浪声吹过来,带着咸湿的凉意,却没让小八觉得冷。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南海还有新的挑战在等着他们,幽冥煞的碎片还没集齐,阴傀社的残党也没彻底清除,但只要身边有艳秋,有手里的五行法器,有李婶、王师傅、阿海叔这些真心牵挂他们的人,就没有迈不过的坎,没有封不住的缝隙。

就像奶奶笔记里写的:“潮起潮落,阴阳轮转,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无数人的牵挂与坚持,是弄堂里的烟火,是渔村里的鱼粥,是每个普通人对安稳日子的期盼。”

远处的上海灯火渐渐亮起,像撒在海面的星星,小八笑了——很快就能吃到李婶的鸡汤,穿王师傅的新外套,这份藏在烟火里的暖,就是他们一直守护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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