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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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乌头虽然有毒,但却是很好的药材,她模糊的记忆里生乌头大概是五毛钱一斤,明月觉得这些药材贩子在抢钱,这种野生的药材怎么可能这么便宜。

她准备去找蒋婆婆学一下如何炮制这些药材,然后拿到镇子上去卖,明月小心的敲了敲草丛,生怕突然蹦出来一条蛇,她将乌头扯出来,看着大大的乌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乌头是一片一片生长的,明月正扯得十分起劲,闷热的天气让她的脖子上都留下汗来,明月拿起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脖子,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石壁背阴处爬满了青苔,湿漉漉的石缝里竟冒出几株奇特的植物,它们约莫半尺来高,茎秆直直的,顶端顶着一片轮生的叶子,像撑开的小伞,最妙的是叶片中央,竖着一根紫红相间的花柱,花柱顶端结着颗圆滚滚的浆果,青中带紫,像极了古人帽檐上缀的明珠。

“头顶一颗珠?”

夏明月眼睛倏地亮了,这种药材名字虽然奇怪,但是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延龄草,据说这药材能活血止痛,在镇上的药铺里可是稀罕货,比乌头金贵多了。

她连忙走过去,蹲在石壁前仔细打量。这几株长得格外精神,叶片上还沾着晨露,那棵 “珠” 更是圆润光滑,一看就攒足了年头,夏明月按捺住心头的欢喜,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杂草,生怕碰坏了这宝贝。

要说明月认识这药材还是多亏营销号,明月偶尔在刷短视频的时候听到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名字,什么‘江边一碗水’、‘文王一支笔’、‘七叶一枝花’还有这个‘头顶一颗珠’,虽然药材名字有些奇怪,但是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

明月仔仔细细的看着这片药材,眼底的喜悦无法遮掩,这种东西很珍贵,只可惜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怎么也要等到九月,所以现在…明月仔仔细细的把周围的杂草拔掉,看着这一株株药材,眼底的炙热不加掩饰,这可是她的宝藏。

只要再等几个月,她就能赚到这一笔钱了。

想到这里,她内心一片火热,浑身的劲都冒了出来,将这一片乌头扯完,看着大半背篓的药材,眼中浮现出喜意,这一背篓,怎么得也有五十斤了吧?

想到这里夏明月的脸色又是一苦,五十斤她怎么背的下山哟!

等她气喘吁吁的来到蒋婆婆的家里时,她已经不想回忆自己是怎么把竹篓拖回来的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掉了,疼的她碰都不敢碰。

蒋婆婆打开门就被瘫倒在门口的明月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咋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蒋婆婆又气又笑,连忙弯腰将她拉起来,往院里拖了两步。看着那大半背篓乌头,她无奈地摇摇头:

“采这么多回来,是打算把自己累垮吗?”

夏明月瘫在院中的竹椅上,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劲:

“婆婆,我想问问这乌头咋炮制,生乌头太便宜了,我想炮制了拿去卖。”

蒋婆婆端来一碗凉白开递过去,这才慢悠悠地说:

“你把这乌头清洗干净之后晒干就可以了,这东西有毒,要是自己炮制还可能失去药性又麻烦,要炮制成能用药且麻烦着呢不值当!”

她指着背篓里的乌头:

“你这些个头匀实,炮制好了是上等货,镇上收购站收干乌头,大概两块钱一斤,比生的划算多了。”

“两块?” 夏明月眼睛一亮,刚才的疲惫顿时消了大半:

“那我这五十斤,能卖八十多块?”

“看你这财迷样。”

蒋婆婆点了点她的额头:

“晒干了会缩称,你这么多,大概能够二十斤左右了,收购站的李干事认得我,你去了提我的名字,他不会压价,记得挑干净,别混着杂质。”

夏明月连忙点头,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捧着凉白开一饮而尽,只觉得这趟累得值 ,至少能赚四十多,这是无本的买卖,确实划算,这采药的生意能做。

“不过你的胆子也大,这乌头阳山可没有,你去是北山了吧?”

月亮大队四面环山,名字简单粗暴为东南西北,东山也叫阳山,因为太阳照射的多,东山和西山是他们平时去的比较多的地方,南山也有不少人,唯有北山是个例外。

北山山体石头是青岩,石头十分坚硬,山林间多溶洞,村民称为天坑,北山树木茂盛天坑众多,村民很少去那里,让明月有些好奇。

“是啊,蒋婆婆怎么知道?”

蒋婆婆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星子 “噼啪” 溅出来,映得她眼角的皱纹越发清晰。

“北山那地方,常年见不着多少太阳,树密得能遮天蔽日,大白天都阴森的很。”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低了些:

“再说那些天坑,深不见底,风一吹就仿佛有冤魂在哭似的。”

夏明月握着空碗的手指紧了紧,听着就浑身发毛。

“早些年重男轻女厉害,谁家要是生了丫头不想要,夜里就往北山天坑一扔。”

蒋婆婆叹了口气:

“久而久之,那地方的邪乎事儿就没断过。有人说见过白影子在雾里飘,有人说听见天坑里有娃娃哭,很多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一到起雾的时候,明明离下山就几十米了,却硬是转不出来,可邪门呢,没见村里的人连砍柴都绕着北山走。”

她用围裙擦了擦手:

“就前几年,有个外乡来的货郎不信邪,非要去北山找啥稀罕药材,结果进去就没出来,大队组织人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只在天坑边捡到只烂鞋,自那以后,谁敢再踏进去半步?”

明月听了后知后觉的抱着自己的胳膊使劲揉了揉,难怪那里这么多药材,她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去那里呢,她之前也是贪图那座山凉快,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的。

“明月,婆婆知道你缺钱,但是那地方,还是别去的好!”

蒋婆婆语重心长的劝道,明月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不去…是不可能的,她今天还看到不少的药材呢,而现在她也明白为什么那地方的药材这么好了。

那些天坑是溶洞,估计是下面有一条地下河,溶洞有水,天气一变就会有雾气,什么哭嚎声只怕是风吹过溶洞的声音,至于迷路,山里树木太过高大,一起雾了谁分得清东南西北?一慌就会到处跑,然后掉进天坑也是有的,明月不信鬼神之说,哪怕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就不科学。

而且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明月还是很庆幸这些村民因为一些暂时无法解释的现象而不去北山的,这样她就能多找一些药草了,毕竟其他几座山除了有野兽的深山没有人敢去之外,山上哪里有药草,哪里有果树,村里人一清二楚,明月是争不过他们的。

不过现在么,明月还是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下来,反正蒋婆婆又不知道,问了蒋婆婆要不要乌头,知道她不要之后,明月就背着乌头准备回家,走到半路上她的脚步又顿住了,夏知秋不能连乌头也抢她的吧?

明月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乌头藏起来,反正是不能让他们又抢走了自己的东西,这几天太阳好,她准备明天就把东西背到大路旁边的坝子上去晒。

这般想着,她把背篓藏在桥下面的草堆里面,才直接回家,这时候她已经饿得肠子都在绞痛了,明月知道这是饿过了,但是没办法,今天她什么都没有吃,这个时候实在是抓心挠肝的。

夏明月刚踏进门槛,堂屋的喧闹声就戛然而止,夏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吃饭,玉米糊糊的香气飘过来,勾得她肚子更饿了。可没人抬头看她,仿佛她是一阵风。

“小妹,你回来了?我给你留了饭…”

夏桃妹刚要起身,就被夏三满瞪了一眼。

“留啥留?”

夏三满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吃家里的饭?有志气就别回来蹭!”

夏知秋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慢悠悠地喝了口糊糊:

“有些人啊,就是嘴硬心软,出去晃荡一天,还不是得回家找吃的?”

夏明月没理他们,径直走进厨房。灶台上还剩半锅玉米饭,菜盆里有小半碗炒南瓜,她拿起一个粗瓷大碗,盛了满满一碗饭,然后端起菜盆,“哗啦” 一声全倒进碗里,拌了拌就端着往外走。

“夏明月!你反了天了!”

夏东山猛地拍桌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

“家里的粮食是让你这么霍霍的?”

夏明月蹲在门槛上,舀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等咽下去才抬眼看向他,语气不疾不徐:

“爸,我吃的是自己那份口粮,再说了,夏知秋拿我采的菌子做人情,我吃碗饭怎么了?”

她放下碗筷,眼神扫过夏知秋:

“要不,让她把菌子还给我?我现在就走,绝不碰家里一粒米。”

夏知秋的脸瞬间涨红:

“你胡说什么!”

“河边那么多婶娘都看着呢,要不要现在就去找她们对质?”

夏明月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还是说你更想让别人知道更多的事情?”

“你!”

夏知秋气得说不出话。

夏东山被噎得半天喘不过气,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他知道夏知秋的性子,说不定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爸要是想打我也行。”

夏明月拿起碗筷,又扒了一大口饭:

“打完了,我就去大队部找书记评评理,家里也有我的一份工分,我去年做了这么多事情,不给我饭吃是什么道理。”

这话一出,夏东山的手 “啪” 地掉了下来。他最看重脸面,要是这事闹到大队部,夏家的脸就丢尽了。

夏三满吧嗒着旱烟,烟杆在桌面上敲出沉闷的声响,烟灰落了满桌也不在意。他抬眼看向夏明月,浑浊的眼珠里透着阴鸷,像淬了冰的刀子。

“明月…”

他慢悠悠地开口,每个字都拖着长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翅膀硬了是吧?敢跟你爸叫板,还敢拿大队部吓唬人?”

夏明月刚扒了口饭,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他,眼神平静无波:

“爷爷,我没跟谁叫板,我只是要吃自己的口粮。”

“你的口粮?”

夏三满猛地坐直身子,旱烟杆往桌角一磕:

“你吃的穿的哪样不是家里的?养你这么大,就教出你这么个忤逆种?孝道两个字,你是半点没往心里去!”

他目光扫过瑟缩的夏桃妹,话锋陡然一转:

“你大姐的婚事眼看着就要定了,人家最看重家风。你要是再这么折腾,把名声闹臭了,连累你大姐嫁不出去 ”

“爷爷!”

夏桃妹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夏三满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夏明月:

“到时候你大姐恨你一辈子,你这辈子良心能安?女孩子家,安稳点才有人要,整天闹得家中不宁,将来哪个婆家敢要你?”

夏明月放下碗筷,用袖口擦了擦嘴,语气依旧不疾不徐:

“爷爷要是真心为大姐好,就该管管夏知秋,偷妹妹的东西做人情,传出去才真叫坏了家风。”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至于我的婚事,就不劳爷爷操心了。我自己能挣钱养活自己,嫁不嫁得出去,不打紧。”

“你 ——”

夏三满被噎得胸口起伏,指着她的手都在抖:

“反了!反了天了!”

“以及大姐的婚事和我没什么干系,家宅不宁多是老人无德,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吗?不,只是我不愿意吃亏了而已。”

夏知秋在一旁气得摔了筷子:

“爸!爷爷!你们看她那嚣张样!”

夏东山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三满的烟杆在桌上敲得砰砰响,满屋子的压抑几乎要凝成实质。

“老婆子,去给三丫头看个人家!”

沉默许久,夏三满突然语气阴沉的开口,夏知秋的眼中浮现出得意,夏桃妹却狠狠颤抖了一下,眼底浮现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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