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到我的脸出现在直播间里，爸妈明显慌了。
我爸对着手机狂喊着什么，却被主播禁言。
我听见男主播的声音在我耳畔轻柔地响起：“说吧，你想典当什么？”
我艰难地翕动着嘴唇，“我……我的身体，我要痊愈。”
“可以。”
男主播直接答应了，“用谁的健康来换呢？”
我的脸转向爸妈。
很神奇，此刻的我还是瞎的，本该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却能看到他们两个人拥有的东西：
健康、寿命、金钱、女儿无条件的爱……
原来他们拥有的那样多。
男主播催促道：“用谁来换？你爸爸如何？用他一个人的健康，换你痊愈。这很划算，不是吗？”
我爸惊恐的目光中。
我点了点头：“好。”
话音刚落，我清楚地看见，一瞬流光从我爸眉心被抽走，汇入小小的手机屏幕中。
我爸包裹在西服里的身躯瞬间垮下。
他一下子跌坐在地，吃力地喘息着，“怎么、怎么会这么难受……”
而我，眼前一亮，恢复了视觉。
身上也恢复了知觉，慢慢站了起来。
我爸满脸不甘，他紧紧地攥着手机，“不行，这样不行……我要赎回……”
“赎回也可以。”
男直播淡淡道：“只是要用你小女儿从这里换到的东西。”
我爸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口。
我妈上前一步，抢过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老公，你就等一等，明天就是幺幺决赛，等孩子赢了，再把你的健康换回来。”
我爸张了张口。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我妈就退出了直播间，和妹妹一起一阵风似得把他搀起来，扶进了卧室。
这一夜，或许是忌惮我也获得了典当的资格，家里静悄悄的。
我感受着重新回到身上的生命力，紧紧地抱着手臂，在床上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强忍住哭声。
死里逃生，我不走了。
我要亲眼看着这个家，分崩离析。
我睡醒时，我妈已经带着妹妹去了决赛现场。
我刚起身，就听见我爸卧室里传出他不耐的喊声：
“怎么起得这么晚？快去做早饭！饿了老子了！”
曾经，我负责家里所有人的早餐，还会花很多时间给他们搭配营养餐。
可现在，我只是淡定地打开手机，点了一份外卖。
只有一份。
在我爸卧室外的餐桌上拆开，慢悠悠地吃着。
我爸在屋里闻着饭菜香，却除了拼命咒骂，无能为力。
我听着他的骂声，戴上了耳机。
喜欢的音乐从耳机中流泻出来，温柔地包裹住我的全身，抚慰着那些没有留下疤痕，却实实在在地痛过的创口。
我这才发现，回家这么长时间。
我竟从来没有这样悠闲过。
不是在忙着上班打工赚钱养家，就是包揽家务。
我几乎没过过一天属于自己的日子，从来没有好好地爱过自己。
休息了一整天，晚上，我妈带着妹妹回来了。
妹妹满脸不忿：
“那个主播不是说我一定行？可我才是个第二，第二根本分不到好资源。”
我冷冷看她一眼。
要不是从当铺里换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浑身雪白的皮肤，妹妹恐怕连入围都做不到。
娘俩一回来，卧房里的我爸又叫开了：
“孩子妈，幺幺……快、快来！”
“扶我去一趟厕所！我忍不住了！”
妹妹皱着眉，根本不愿意往前凑。
我妈走过去推开门，却猛地退了出来，“太臭了，什么味儿啊！”
我爸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都怪小棋不管我，我才……拉在了床上……”
我妈看了我一眼，满脸责备：“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照顾家人。”
我只是一笑：
“没人教过，我不会。”
“你这孩子……”
我妈脸色难看，刚要开口。
妹妹却在一旁出声：“妈，先别管我爸了。”
“当铺的直播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