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在他毫无防备之时，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
“在……在和老公……上床。”
“轰——！”
沈聿舟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内轰鸣。
老公？上床？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从桑榆口中说出，指向另一个男人，这简直比世间最荒诞的噩梦还要可怕！
“阿榆！你说什么？！你哪儿来的老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几乎是瞬间失控，对着电话咆哮起来，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你给我立刻停下！告诉我你在哪里！立刻！”
他的怒吼没有得到桑榆的回应，反而引来了一个低沉、冷漠，却极具威慑力的男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平静：
“她没空。如果你想明白的话，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欢迎前来参加。”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冰冷而规律的忙音，像是一曲对他愚蠢和失败的无情嘲弄。
沈聿舟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世界在他眼前扭曲、崩塌、碎裂。
婚礼？明天？和谁？
那个男人是谁？！
他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疯了一样再次回拨过去。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系统女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像是一锤又一锤，将他那颗刚刚因为周窈窈“奇迹康复”而升起一丝希望的心，彻底砸进了万丈深渊。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沈聿舟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了一瞬，随即被巨大的恐慌和疯狂取代。
他猛地转身，甚至忘了还在检查室里的周窈窈，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困兽，冲出了医院走廊。他一边跌跌撞撞地走着，一边疯狂地拨打每一个可能知道桑榆消息的人的电话。
他打给桑家别墅的座机，接电话的是佣人：
“先生？太太？太太很久没回来了……东西也都搬走了……”
他打给桑母，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方的声音冷淡得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沈先生，我女儿的事，与你无关了。”
说完，便直接挂断。
他打给他们的共同朋友，得到的回应要么是支支吾吾的“不清楚”，要么是尴尬的“聿舟，你还是别问了”。
每一种回应，都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他一丝希望，让他心中的恐慌呈几何级数增长。
她真的有老公了？不是闹脾气？不是暂时冷静？而是真的要嫁给别人？就在明天？
那个“老公”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必须立刻回去！现在！马上！
“聿舟！你怎么了？你去哪儿？”周窈窈做完检查出来，正好看到沈聿舟脸色骇人、步履匆忙地要离开，她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脸上带着精心维持的虚弱和担忧，“医生说我还需要观察一下情况，你陪陪我好不好？”
若是以前，她这副模样必定能换来沈聿舟全副心神的疼惜和关注。
但此刻，沈聿舟满心满眼都是桑榆那句要命的话和那个陌生的男声，周窈窈的柔弱在他眼中第一次变得如此碍眼和……可疑。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陪着她？
为什么因为她的“病”一次次伤害阿榆？
如果……如果阿榆真的……
他不敢想下去。
“我有急事必须立刻回去！你自己观察！”沈聿舟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周窈窈踉跄了一下，脸上写满了错愕和受伤。
但他的眼神冰冷而急躁，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没有丝毫往日的温柔。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一边打电话联系私人飞机申请航线，一边大步流星地冲向电梯，留下周窈窈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逐渐由楚楚可怜变得阴沉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