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妈一听这话,也不知是被勒的还是吓的,当场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柳氏更是踉跄一下,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薛黛黛皱紧了眉忍不住还想帮朱妈妈求情,可是还没开口,手腕就被柳氏死死抓住了。
下一瞬,就见管家带着两个护院进来,动作粗鲁的把朱妈妈拖了下去。
与此同时,薛长涣缓缓走到那只锦盒面前,沉目凝视片刻后,倏尔拂袖去了后院。
薛姣姣垂眸看着,心知柳氏也早看见了盒子,遂赶在柳氏发难前,慌忙弯腰捡起了盒子。
“天呐,这镯子怎么在这儿?!”
柳氏早就想找薛姣姣的事儿了,此刻见她主动提起盒子,自是忍无可忍。
“我不是让你把玉镯送去永安候府吗?为何会在这儿!”
薛姣姣赶忙解释道:“二娘恕罪,您把镯子给我之后,我确实打算送给叶夫人的,可不知为何,一夜睡醒后那镯子竟然失踪了,我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又怕您会责怪我,所以一直没敢声张……”
柳氏眼皮一跳,暗暗沉下一口气。
“如此说来,你也并未去永安候府了?”
薛姣姣咬唇点头,“我、我没有趁手的礼物,自然不好进永安候府的大门,不过为了给您交差,我在侯府后巷待了两个时辰,正好听见两个外出采买的婆子说叶夫人爱喝杜鹃花茶,所以就回来告诉您了……”
“交差?”
柳氏说话的音调骤然拔高,简直要被她气疯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并不确定那叶夫人究竟爱不爱喝杜鹃花茶,所以就直接回来告诉我了?!”
薛姣姣皱眉道:“二娘,我并非是有意骗你,只是觉得候府下人说的话不会作假……”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倘若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此刻我早就打死你了!”
柳氏铁青着脸怒吼一声,那架势似乎真要跟薛姣姣动手似的。
芷嫣和红袖两个丫头赶忙护到薛姣姣面前。
“二夫人,此事不能怪到我家小姐头上,前因后果您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真正包藏祸心的人是朱妈妈和背后指使她下毒的人,这一堆金银首饰中,有许多都是大小姐没赏过她的,只需查明这些东西的源头,到时不难查出幕后主使!”
红袖一下子把话说到了点子上。
柳氏却神情一紧。
想到老爷方才突然下令处死朱妈妈,再想想他离去时看自己的眼神,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爷该不会认出这些东西中有她送给朱妈妈的,由此怀疑是她在背后指使朱妈妈给叶夫人下毒,所以才会仓促了结此事吧?
柳氏越想越不安,眸光一沉,突然上前抢走薛姣姣手里的盒子。
打开后,却见里面装着的并非紫玉镯,而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手镯。
柳氏瞳仁骤缩,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不是说镯子被朱妈妈偷去了吗,可这里面装的为何不是紫玉镯!”
薛姣姣困惑摇头,“我、我也不知道啊,镯子确实丢了,至于为何又变成了别的样式,怕是只能去问朱妈妈了。”
问朱妈妈,那老奴此刻恐怕早就被打死了,她能问出结果才怪了!
柳氏恨恨磨牙。
这时,负责搜倚春园的婆子站出来说:“二夫人,那园子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并未找到紫玉镯,想必朱妈妈也是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早就偷摸把镯子变卖了。”
这理由听得柳氏完全没脾气,因为朱妈妈以前确实也做过这样的事。
可柳氏仍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整件事情明明有很大的漏洞,可串起来之后,诡异中偏偏又透着几分合理。
而恰恰就是这几分合理性,让她没办法向老爷解释自己的清白。
因为一旦解释了,老爷势必就会知道朱妈妈是她的人,一直以来都在帮她监视薛姣姣,甚至有意谋害薛姣姣。
可若是什么都不说,老爷又偏偏将谋害叶夫人的罪名怀疑到了她头上。
但这种怀疑分明是毫无根据的啊,她与叶夫人素未谋面,有什么非杀叶夫人不可的理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局面她又该如何解决?
朱妈妈已经死了,若是老爷与永安候府的关系无法再修复,那她和老爷之间就要永远夹着这根刺了!
柳氏回想自己苦心筹谋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若因为这件事而前功尽弃,她实在是不甘心!
沉思间,偏厅外蓦地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她立马听出是老爷的,心一横,果断走出去跪到地上。
刚要开口,不料头顶却传来一道奚落的笑声,陌生又熟悉。
“这是做什么,我虽多年未出了然堂,但也知道二夫人如今已是萧家内宅的掌权人,一见面就对我行如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了。”
柳氏闻之一震,肩膀止不住地抖动起来。
这声音、这声音是……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只见身前站着一个素衣妇人,面色暗黄,身形消瘦,十指宛如一束枯竹枝,一双眼眸却湛蓝如湖,明亮沉静。
老爷的原配,薛姣姣的亲娘,胡云霄!
她怎么会出来,谁让她出来的!
柳氏有些抓狂的从地上站起来,待看到胡云霄身后站着的老爷时,整个人更不淡定了。
正欲开口,却又见薛姣姣神色激动的从厅内跑出来,扑上前一把抱住胡氏。
“娘,这么多年了,您终于肯出了然堂了,女儿好想您!”
胡云霄伸手拍拍她的肩,随即将她拉开,面色虽然一如既往的淡漠,但平静的眼神中却隐着几分宠爱。
薛姣姣对她疏远的举动虽然早就习以为常,可心里仍不免有些失落。
这些年母亲将自己关在了然堂闭门不出,她以前还常跑去看望,但母亲每每见了她,面上总是一副漠然之色,好像世间万物都引不起她一丝一毫的触动。
后来,她被柳氏的虚情所惑,与母亲便渐渐离了心,每年只有除夕那日才会例行习俗去陪她吃一顿团圆饭。
只是她想不明白,前世她直到死,母亲都未曾跨出了然堂半步,怎么今日竟出来了,难道只因为父亲碰上了麻烦?
想到这儿,薛姣姣不免又有些气闷。
前世她在宴会上被人当众嘲笑时,也未见母亲有半分动容。
而今却因为父亲坏了自己的规矩,明明伤她最深的人就是父亲!
都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况且永安候府门楣之高,就算她出面又能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