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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城南的风挟着漕运码头的腥气,刮得裕丰商行的幌子簌簌作响。

秦风带着两个侍卫守在商行两侧的巷口,玄色衣袍隐在阴影里,只露出半张紧绷的侧脸,自从萧景渊嘱托他协助查案,这位端王侍卫就多了几分警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商行门是虚掩的,里面没动静。”

绿萼从门缝里探了眼,回头对沈清辞低声道,“刚才路过的挑夫说,今早还看见有人卸货,怎么这会儿没人了?”

沈清辞示意绿萼退后,自己拔出佩剑,用剑鞘轻轻推开商行大门。

门轴发出 “吱呀”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桐油味,柜台后的账册散落一地,墨水瓶倒在桌上,黑色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破庙里见过的残信污渍。

“小心脚下。” 沈清辞提醒道。

目光扫过地面,除了账册,还有几枚新鲜的鞋印,鞋尖沾着漕运码头特有的青泥,显然是刚离开不久。

她走到账台后,掀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在角落藏着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 “初三,兴隆仓,五十匹”,字迹潦草,与残信上的笔迹有几分相似,却又更显仓促。

“姑娘,你看这个!” 绿萼突然指向后院,“那里有个地窖门,好像没锁!”

沈清辞快步走过去,地窖门果然虚掩着,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光。

她与秦风对视一眼,秦风立刻让两个侍卫守住门口,自己则跟着沈清辞往下走。

地窖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两侧的货架上堆着成匹的绸缎,正是府里订的那种月白织金缎,每匹布角都盖着裕丰商行的红印。

沈清辞伸手摸了摸绸缎,指尖沾到一丝冰凉的油脂,“这是用来防水的桐油,看来这些绸缎要走水路运走。”

话音刚落,地窖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刀剑碰撞的脆响。

秦风脸色一变:“不好,有埋伏!” 他立刻护着沈清辞往地窖深处退,绿萼也拔出随身的短刀,警惕地盯着入口。

“把绸缎留下,饶你们不死!” 一个粗哑的声音从入口传来,几个黑衣人举着刀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手里的长刀泛着冷光。

秦风毫不犹豫地迎上去,长剑出鞘,与刀疤脸战在一处。侍卫们也冲上来,与黑衣人缠斗。

地窖空间狭小,刀剑挥舞间难免磕碰,沈清辞趁机绕到刀疤脸身后,用剑鞘狠狠砸向他的后背。

刀疤脸吃痛,转身挥刀砍来,沈清辞侧身躲过,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货架,绸缎散落一地,正好挡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抓住那个女的!她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有用!” 刀疤脸大喊着,挥刀逼退秦风,直扑沈清辞而来。

沈清辞握紧匕首,就听见地窖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萧景渊的声音。

“住手!”

刀疤脸脸色一变,想转身逃跑,却被秦风一剑挑中手腕,长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萧景渊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禁军,很快就将剩下的黑衣人制服。

“殿下,您怎么来了?” 沈清辞有些意外,她以为萧景渊还在查漕帮的事。

“收到秦风的消息,说你要查裕丰商行,担心你出事。”

萧景渊的目光扫过散落的绸缎,落在黑鹰图腾上,脸色沉了下来,“看来藩王早就把主意打到了镇国公府的采买上。”

沈清辞心里一紧,萧景渊的话正好戳中了她的疑虑, 柳玉茹胆子再大,也不敢独自勾结藩王,背后定有推手。

萧景渊转头看向被押住的刀疤脸,语气冷厉:“说!是谁让你们来的?裕丰商行的绸缎要运去哪里?”

刀疤脸梗着脖子,不肯说话。

秦风上前一步,拔出匕首,刚要动手,刀疤脸突然往嘴里塞了个东西,嘴角瞬间溢出黑血。

萧景渊连忙让人去抠,却已经晚了,刀疤脸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又是毒囊。”

萧景渊皱紧眉头,“藩王的人倒是忠心,可惜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蹲下身,翻了翻刀疤脸的尸体,从怀里摸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个 “王” 字,“这是藩王近侍的令牌,看来这批绸缎很重要,否则不会派这么多人护送。”

沈清辞看着令牌,心里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也有一枚类似的令牌,只是上面刻的是 “沈” 字,当时她以为是父亲的兵符,没太在意。

现在想来,那枚令牌的材质和纹样,竟与这枚 “王” 字令牌有几分相似。

“我们去兴隆仓看看。” 沈清辞突然开口,“刘嬷嬷把绸缎运到了兴隆仓,说不定那里还有其他线索。”

萧景渊点头,让人处理好地窖的事,带着沈清辞和秦风往兴隆仓赶。

兴隆仓位于京都南门,离镇国公府只有半里地,是个废弃的老粮仓,之前被张禄看管,张禄逃跑后,就一直空着。

“仓门是锁着的,好像没人。” 绿萼推了推仓门,锁上锈迹斑斑,看起来很久没开过了。

萧景渊让人撬开锁,推开仓门,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灰尘和粮食腐烂的气味。

秦风点燃火把,照亮了仓库内部,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的粮袋,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木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绸缎被运走了?” 绿萼有些失望,“我们白跑一趟了?”

沈清辞却没放弃,她走到仓库深处,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

突然,她发现墙角的木箱上有个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

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划痕,指尖沾到一丝红色的颜料,与府里采买的朱砂颜料颜色一致。

“你们看这个。” 沈清辞指着木箱上的划痕,“这是新的,说明最近有人来过。而且这红色颜料,是府里用来给账册盖印的朱砂,柳玉茹管采买时,经常用这种颜料。”

萧景渊接过火把,凑近木箱查看,果然在划痕旁边发现了个模糊的印鉴,印鉴上的字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辨认出是个方形的印,与镇国公府的府印形状相似,却又小了一圈。

“这印鉴像是仿造的。” 萧景渊皱着眉头,“藩王的人故意用类似镇国公府的印鉴,是想嫁祸给你们府?”

沈清辞心里一沉,若是仿造的印鉴,那父亲就可能是被冤枉的;可若是真的印鉴,那父亲就脱不了干系。

她蹲下身,用指甲刮了刮印鉴上的朱砂,颜料还没干透,说明盖印的时间不长。

“我们先回府,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沈清辞突然开口,她想看看父亲看到这枚印鉴时的反应。

萧景渊点头,让人在兴隆仓附近埋伏,监视动静,自己则带着沈清辞回镇国公府。

刚到府门口,就看见张嬷嬷匆匆跑出来,脸色发白:“姑娘,不好了!柳夫人把府里的棉花都运走了,说是要给边关将士做棉衣,可她没跟老夫人和老爷商量,擅自调动了库房的物资!”

沈清辞心里一惊,柳玉茹刚拿回采买权,就敢擅自调动物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她。

她快步往库房走,刚到库房门口,就看见柳玉茹指挥着几个家丁往马车上搬棉花,刘嬷嬷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账册,正在清点数量。

“刘嬷嬷!你不是失踪了吗?” 绿萼大喊一声,指着刘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嬷嬷脸色一变,想要逃跑,却被沈清辞拦住。

柳玉茹也慌了,连忙解释:“清辞,你别误会!刘嬷嬷是被藩王的人绑架了,刚逃回来,她担心库房的棉花,就过来看看。我想着边关将士等着棉衣,就先把棉花运走,等回来再跟母亲和老爷报备。”

“是吗?” 沈清辞冷笑,“刘嬷嬷被绑架,怎么会正好在你运棉花的时候逃回来?而且你调动这么多棉花,为什么不跟父亲商量?”

柳玉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求助地看向刘嬷嬷。刘嬷嬷硬着头皮说:“姑娘,是老奴不好,老奴逃回来后,怕耽误棉衣制作,就劝柳夫人先把棉花运走,没来得及跟老爷和老夫人说。”

就在这时,沈毅从外面回来,看到库房的情景,脸色沉了下来:“柳氏,谁让你擅自调动库房物资的?府里的规矩你忘了吗?”

柳玉茹连忙跪下:“老爷恕罪!是妾一时糊涂,想着边关将士等着棉衣,就先把棉花运走了,妾下次不敢了!”

沈毅看着柳玉茹,眼神里满是怒意:“你可知擅自调动军需物资是大罪?若是被陛下知道了,不仅你要受罚,整个镇国公府都会被牵连!把棉花卸下来,放回库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柳玉茹不敢违抗,只能让人把棉花卸下来。

沈清辞看着父亲的反应,心里的疑虑稍稍放下, 若是父亲真的跟藩王勾结,肯定不会阻止柳玉茹运棉花,反而会帮她掩盖。

“父亲,我们在兴隆仓发现了个印鉴,像是仿造的镇国公府印鉴。” 沈清辞把印鉴的事告诉了沈毅,想看看他的反应。

沈毅皱紧眉头:“仿造府印是大罪!你们把印鉴带来了吗?我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嫁祸给镇国公府!”

沈清辞摇了摇头:“印鉴在兴隆仓的木箱上,我们没带回来。父亲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查到是谁仿造的。”

沈毅点头:“好,明日我就去兴隆仓看看。你们最近查案也要小心,藩王的人诡计多端,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看着父亲的背影,沈清辞心里的疑虑又深了一层,父亲的反应太正常了,正常得有些刻意。

他没有追问印鉴的细节,也没有问兴隆仓的其他情况,只是简单地说要去看看,像是在敷衍她。

沈清辞走到窗前,看着书房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灯,父亲应该还在处理公务。”

而萧景渊回到王府后,立刻让人去查镇国公府的府印和沈毅的兵符,想确认兴隆仓的印鉴是不是仿造的。

秦风拿着查到的结果,脸色凝重地走进来:“殿下,镇国公府的府印一直在老夫人手里,沈将军的兵符也在军营里,没有丢失。兴隆仓的印鉴,确实是仿造的。”

萧景渊皱紧眉头:“这么说,藩王的人是故意仿造府印,想嫁祸给镇国公府?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想离间镇国公府和朝廷的关系,让陛下怀疑沈将军。” 秦风猜测道,“沈将军手握兵权,若是被陛下怀疑,藩王进攻京都时,朝廷就少了个得力的将领。”

萧景渊点头,觉得秦风说得有道理:“继续盯着镇国公府的动静,尤其是柳玉茹和刘嬷嬷,她们肯定还会有动作。另外,再去查一下裕丰商行。”

秦风领命而去。

萧景渊站在窗前,看着镇国公府的方向,心里突然生出几分疑虑,沈清辞的父亲沈毅,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忠心吗?

夜色渐深,京都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镇国公府的书房和端王府的书房,还亮着灯。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准备,却不知道,这场风暴的中心,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沈清辞坐在桌前,拿出从破庙带回的残信,仔细比对上面的字迹和裕丰商行纸条上的字迹。

残信上的字迹工整,带着几分书卷气,而裕丰商行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却与父亲平时写的草书有几分相似。

她不敢相信父亲会与藩王勾结,可越来越多的线索,却都指向了他。

“母亲,若是你还在,肯定会告诉我该怎么做。” 沈清辞抚摸着母亲留下的银簪,眼眶微微泛红。

而书房里的沈毅,已经收起了印鉴,正在看一份密信。密信是藩王派人送来的,上面写着:“初三夜,南门见,带齐物资,共商大事。”

沈毅看完密信,将其烧毁,眼神里满是冰冷的算计:“清辞,别怪父亲心狠,要怪就怪你生在了镇国公府,这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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