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当时妙妙被送来的时候，其实是出了车祸，身体都碎得不成样子了，为了避免家属太过于伤心，我们才篡改了死因……”
说着，谢瑶又开始泫然欲泣起来。
周砚礼急忙把她抱进怀里安慰，冰冷如刀子的目光射向我：
“真相告诉你了，现在你满意了吧！”
我却丝毫不信。
“既然你早知道妙妙出车祸，刚才为什么不说？”
“死亡证明是想篡改就能篡改的吗？”
谢瑶被我问得手足无措，躲在周砚礼身后，梨花带雨地看我：
“我也是没办法，这是医院的规定，之前有很多病患因为不满家属死因闹起来的，以后医院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就暗地里决定篡改一些死因难看的人的死因……”
“清欢姐，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我盯着谢瑶躲闪的眼神，指尖在炸弹开关上轻轻摩挲。
那动作看得众人心脏骤停，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是吗？”
我调出一段监控，是医院门口昨天下午的车流记录，
“昨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医院门口没有任何交通事故记录，附近路段的交警也证实，那段时间没有儿童车祸报案。”
谢瑶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周砚礼却突然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许清欢！你故意找这些假监控来污蔑瑶瑶！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手指用力，我手腕上被手术刀割破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我没挣扎，只是冷冷地看向他：“假监控？”
“你可以现在打电话交警大队，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砚礼的动作僵住了。
他当然不敢打，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谢瑶在撒谎。
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小声嘀咕：
“我昨天下午好像确实看到谢医生抱着一个小孩进了急诊室，那小孩看起来没流血，不像是出车祸的样子……”
说话的是医院的清洁工张阿姨，她缩在人群后面，眼神里满是恐惧。
谢瑶猛地转头瞪向她：“你胡说什么！我昨天下午一直在手术室！”
“我没有胡说！”
张阿姨被她的凶样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说，
“我昨天去急诊室倒垃圾，看到你抱着妙妙，她脸色发白，你还跟护士说‘别声张，直接送手术室’，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妙妙小姐只是感冒，怎么要送手术室……”
张阿姨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
院长的额头渗出冷汗，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砚礼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松开我的手腕，转向张阿姨：
“你看错了！瑶瑶昨天下午明明在给其他病人做手术！”
“我没看错！”
张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我当时捡到了这个，是从妙妙小姐的衣服上掉下来的，你看！”
袋子里装着一个小小的兔子发夹，那是我去年给妙妙买的生日礼物，妙妙每天都戴着。
我看着那个发夹，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谢瑶，”
我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吗？”
6
谢瑶的身体开始发抖。
她躲到周砚礼身后，哭得梨花带雨：
“砚礼哥，我真的没有……是她，是张阿姨看错了，许清欢她故意收买张阿姨来害我！”
周砚礼还想替她辩解。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住院部三楼的vip病房传了过来。
众人吓得惊慌失措，纷纷往门口跑。
我却站在原地没动，冷冷地看着周砚礼和谢瑶。
“那间VIP病房，”
我缓缓开口，“是你给那个男孩安排的吧，周砚礼。”
“你什么意思？”
“里面的炸弹爆炸了，但还有我放置的追踪器。”
周砚礼的瞳孔骤然放大。
“没什么意思，”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移动的红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宝贝儿子，现在在哪。”
红点的位置，正在往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移动。
谢瑶突然尖叫起来：“你把强强怎么样了？！”
“我没把他怎么样，”
我收起手机，“是他自己要跑的，不过我的人已经跟着他了，不会让他出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砚礼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恐惧。
“我想让你告诉我，”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妙妙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我指了指桌上的炸弹开关，
“要么说出真相，要么，我们一起炸成碎片。”
周砚礼看着我，又看了看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谢瑶，脸上露出了挣扎的表情。
过了很久，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
“好，我说。”
谢瑶猛地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妙妙不是车祸，也不是心脏病，”
周砚礼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瑶瑶……是瑶瑶给她做手术的时候，出了错。”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瑶身上。
谢瑶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疯狂地摇头：
“不是的！不是我！砚礼哥，你别乱说！”
“是真的，”
周砚礼避开她的目光，
“昨天下午，妙妙感冒加重，瑶瑶说她有办法让妙妙快点好起来，就把妙妙带到了手术室，说是要给她做一个小手术。”
“我当时没在意，以为她只是想帮妙妙，没想到……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行医资格证，手术做到一半，妙妙就不行了。”
“我们怕事情暴露，就伪造了心脏病发作的死亡证明，还让院长帮忙掩盖了真相。”
周砚礼的话刚说完，谢瑶就崩溃了。
她冲上去抓住周砚礼的胳膊：
“你撒谎！你明明知道我有行医资格证！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你说妙妙总是缠着你，影响我们在一起，让我想办法把她送走！”
“我没有！”
周砚礼用力推开她，
“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我从来没有让你伤害妙妙！”
谢瑶倒在地上，看着周砚礼，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恨意：
“周砚礼，你这个懦夫！事到如今，你还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早就知道我没有行医资格证，你早就知道我之前在其他医院出过医疗事故！你只是想利用我，等我没用了，就把我踢开！”
谢瑶的话像是又一颗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
院长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护士长也吓得脸色发白，她之前还帮着谢瑶指责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帮的是一个没有行医资格证的杀人犯。
“你说你在其他医院出过医疗事故？”
我走到谢瑶面前，蹲下身看着她，
“哪个医院？什么时候的事？”
谢瑶没有回答，只是冷笑：
“许清欢，你别得意，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她说着，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桌上的炸弹开关扑过去。
所有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就在她快要碰到开关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7
是赵峰，我哥派来的人。
他之前一直守在医院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进来了。
“谢小姐，别冲动。”
赵峰的力气很大，谢瑶根本挣脱不开。
谢瑶看着他，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满是疯狂：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妙妙是你杀的，”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该死的人，是你。”
“赵峰，把她带下去，看好她。”
“是，许小姐。”
赵峰点了点头，拖着谢瑶往外走。
谢瑶一边挣扎，一边尖叫：
“砚礼，你救我！你快救我！”
周砚礼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就在谢瑶被拖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
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许清欢，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永远都不知道，妙妙临死前，跟我说了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紧：“她说了什么？”
谢瑶笑着，没有回答，被赵峰强行拖了出去。
我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妙妙临死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周砚礼，”
我转头看向周砚礼，“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周砚礼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我……我知道错了。”
“错了？”
我冷笑，“你错在哪里？是错在帮谢瑶伪造死亡证明，还是错在看着我被人打，却无动于衷？”
“还是错在，你从来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连妙妙的生日都记不住？”
周砚礼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妙妙。”
“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妙妙已经死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我陪你从一无所有到身价百亿，我为你贷款还债，为你照顾家里，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对我，这么对妙妙！”
“周砚礼，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爱过妙妙？”
周砚礼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愧疚：
“我爱过你，也爱过妙妙，只是……只是后来我被瑶瑶迷惑了，我对不起你们。”
我摇了摇头，
“你爱的，从来只有你自己。”
“如果不是妙妙死了，如果你不是怕我哥找你麻烦，你根本不会承认错误。”
“你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想让我原谅你，想让我放你一马。”
“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会让你和谢瑶，还有院长，为妙妙的死，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赵峰回来了，他走到我身边，低声说：
“小姐，警察来了，还有你哥也来了，在外面等着。”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我看向人群里的院长和护士长，还有其他曾经帮着谢瑶指责我的人：
“你们也一样，别想逃。”
院长和护士长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看他们，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妙妙，妈妈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让那些伤害你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走出医院大门，我看到了我哥。
他站在警车旁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
看到我出来，他立刻走了过来：
“清欢，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这么多天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哥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
“没事了，清欢，哥来了，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哭了很久，我才渐渐平静下来。
我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哥，谢谢你。”
“跟哥还客气什么，”
我哥笑了笑，
“走，我们回家，剩下的事情，交给哥来处理。”
8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却还是无法平静。
回到家，我哥给我安排了医生，帮我处理身上的伤口。
医生走后，我哥坐在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水：
“我已经让人去查谢瑶之前的医疗事故了，还有院长的那些贪污受贿的证据，很快就能查出来。”
“嗯，”
我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哥，我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查。”
“什么事？”
“我想查一下那个男孩，就是谢瑶的儿子，他到底是不是周砚礼的孩子。”
我哥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好，我让人去查。”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家里休养，我哥也时不时地来跟我汇报情况。
他查到，谢瑶之前在一家私人医院实习的时候，曾经因为操作失误，导致一个病人死亡，后来院长帮她掩盖了真相，还把她介绍到了现在这家医院。
他还查到，院长这些年收了周砚礼不少钱，除了帮谢瑶安排工作、掩盖医疗事故，还帮周砚礼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偷税漏税、转移公司财产。
至于那个男孩，我哥也查到了结果。
他不是周砚礼的孩子，而是谢瑶和一个叫李总的男人的孩子。
谢瑶一直瞒着周砚礼，让他以为自己是孩子的父亲，还利用周砚礼的钱，养着她和李总的孩子。
我看着这些证据，心里充满了愤怒和讽刺。
周砚礼到最后，都只是一个被谢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瓜。
又过了几天，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案件。
谢瑶因故意杀人罪、非法行医罪，被判处死刑。
院长因贪污受贿罪、包庇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周砚礼因包庇罪、偷税漏税罪、转移公司财产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并处以巨额罚金。
他的公司也因为偷税漏税和转移财产，被查封拍卖，他一夜之间，从身价百亿的商界大佬，变成了一无所有的阶下囚。
听到判决结果的那一刻，我没有觉得开心，也没有觉得解气。
心里只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妙妙再也回不来了，这些判决，
不过是对她的一种迟来的交代。
开庭结束后，我哥陪我去了妙妙的墓地。
我把一束向日葵放在妙妙的墓碑前，那是妙妙最喜欢的花。
“妙妙，妈妈来看你了，”
我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墓碑上妙妙的照片，
“妈妈已经为你讨回公道了，那些伤害你的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你在天上，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像妈妈一样，受这么多苦。”
“妈妈会永远想你，永远爱你。”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像是妙妙在回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