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宅。
刘特助站在车边等候半晌，终于见到自家总裁出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周父——周旭升。
周旭升年近六十，笑起来脸上满是褶子，看起来很是和善。
可仔细看，就能看见他的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狡黠。
不难看出他是个很精明，很善于伪装的生意人。
“小裴啊，有空多到家里来坐坐，我们是很欢迎你的！”
他拉过跟在身后的周楚楚，“是吧，楚楚？”
周楚楚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有点惨白，没有以往跟在裴行之身后的那种热烈和主动。
周父几次眼神提醒后，她这才点点头，小声说：“是。”
周父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裴行之就打断道：“我先走了。”
周父连忙又挤出笑脸：“好好好，让楚楚送你。”
他推了周楚楚一把，让她赶紧跟上。
周楚楚却抗拒地钉在原地，不愿意跟上裴行之。
眼看腿长步子大的裴行之上了等在门外的迈巴赫，周父急了。
他转头带着怒意地质问周楚楚：“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多上点心在裴行之身上吗？”
周楚楚一想到在车上时裴行之的眼神，她就感觉手脚冰凉。
她小心地问父亲：“我们难道就不能别靠别人了吗？”
周家已经不似从前，需要像菟丝花一样时刻小心地依附着大树。
他们明明哪怕不和裴行之合作，周家的规模也已经是京市前十的大集团企业了，为什么还要像这样上赶着和盛景求合作呢？
可她的话音刚落，就被周父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脸上。
他怒目圆睁：“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现在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周楚楚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母亲出来后和父亲站在一起，苦口婆心地对她说：“楚楚，如果没有之前舔着脸去讨好沈家，我们现在也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能过，你就听你爸爸的话吧。”
周父冷哼一声，腰板很硬：“没有付出，你以为天上就会掉下那些名牌包包和衣服首饰给你吗？”
周楚楚垂着头，身体颤抖地应道：“对不起，爸爸。”
她本以为自己早就取代了沈栀，可现在才发现，自己连尊严都没有完全捡起来。
现在的她在父母眼中，和当初要她跟在沈栀身后的周楚楚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一个用来讨好攀附上层的工具罢了。
可凭什么，凭什么她只能做一个工具人，而沈栀却能当真千金……
窗外夜色朦胧。
刘特助透过后视镜，看见后座上正闭眼假寐的自己总裁。
他正想着该找什么样合适的时机开口。
身后清冷的嗓音就传了过来：“让你跟的事情，跟了吗？”
刘特助松一口气，连忙道：“跟了，沈小姐最近的行踪和购买记录都在您前面的平板里了。”
裴行之扯开领带，拿起准备好的平板。
屏幕亮起，上面是沈栀白天时在精品店的购买记录。
名称价钱还有图片一应俱全。
那头绳可爱至极，一看就是小孩子喜欢的风格。
以前的沈栀都不喜欢，现在的她更不会喜欢这样幼稚的东西。
那她是买给谁的？
裴行之想起上次在停车场时，看见的沈栀手机屏保。
那个可爱的，粉雕玉琢的婴孩……
他皱了皱眉。
刘特助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的补充：“我们查了今天沈记者消费时所用的付款银行卡账号，似乎并不是她本人的银行卡……”
裴行之的眸子瞬间变冷：“那是谁的？”
刘特助有些犹豫地开口：“是属于许家独子，许南言的银行卡。”
听见许南言的名字，裴行之冷冽的眸子更是阴鸷可怖。
“你确定？”
刘特助点头：“是的boss，似乎就是从那天我们在……”
他顿了顿，不太敢直接说是看见沈栀和许南言拥抱的那天。
他只能隐晦的跳过，然后补充道：“就是那天之后，沈小姐就开始在用许少的银行卡了。”
裴行之没有说话，车内安安静静的。
刘特助还在想这次总裁竟然这么淡定不在乎，难道他之前的猜测是错的吗？
可下一刻，后车窗轰然一下发出巨大闷响。
刘特助一脚刹车，车子急刹在了路中间。
好在这并不是高峰期的主车道，后面连一辆车都没有，要不然这会肯定就要直接追尾了。
刘特助心有余悸地回头，他看见眸子猩红的裴行之。
后窗玻璃处起了细密的裂纹，而裴行之修长的骨节上，已经染着鲜红的血色，是暴力击打后留下的痕迹。
他犹如天降的杀神般，眸底全是阴鸷暴戾的杀意。
“去松岚区。”
他的声音里就好像带着冰碴子一样，扑簌簌地往下落。
刘特助一声不敢吭，一脚油门下去再次将车子启动。
松岚区。
沈记者居住的那栋老楼的区域……
迈巴赫急刹在老楼下，差点碰了刷漆的工人。
工人提着油漆骂骂咧咧的：“不长眼啊，差点撞死人知不知道！”
刘特助连忙下车道歉，从钱包里掏了几张红票子递出去。
这下工人立刻就换上了笑脸，一点也不生气了：“没事没事，下次注意就好了，也怪我要走在路中间。”
“是我开太快了。”
刘特助看裴行之下车，大步向楼上走，连忙收起钱包跟上。
“等会再说，我有急事。”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才能跟上裴行之的步子。
一路上到二楼，全是刚刚刷过的油漆味，刺鼻得让人头晕。
刘特助捂着鼻子，不由地疑惑：“这破楼，怎么还要刷漆？”
乌漆嘛黑的楼道连灯都不装好一点的，外面也老破的都掉漆了，结果来刷里面，这不是反了吗？
正疑惑着，他注意到自家总裁的脚步停了。
他也停下脚步，顿时就明白了刷漆的意义。
在三楼还没来得及刷漆的斑驳墙面上，竟有一句句刺目的红色喷漆。
沈家老赖！
还钱！
不还钱就去死！
这些刺目的红色喷漆带着无数的恶意和仇恨。
就像诅咒一般缠绕在墙面上，蔓延至沈记者居住的五楼。
在她的门上，是更多不堪入目的诅咒和辱骂……
刘特助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不敢置信地喃喃：“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