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不甘心,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丁伟说:
“老丁啊,这批装备可都是暂借的……”
“等我从被服厂回来,这些家伙事儿可得完璧归赵!”
丁伟哪能看不出李云龙舍不得这批装备。
“借的?”
“谁有这么大能耐,能借出这么多枪?”
“这年头还有这种好事?”
“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等仗打完了,我也得找他借点儿!”
李云龙听出来了,丁伟这是已经把东西当成自己的了。
“要是债主上门,就让他直接找我丁伟!”
“咱哥俩谁跟谁,你李云龙去了被服厂也用不上这些,留给我总比便宜外人强!”
丁伟这番话气得李云龙别过脸去,懒得再看他一眼。
临走前,李云龙不忘叮嘱丁伟,等他重回前线时,张大彪还得继续跟着他干。
捡了大便宜的丁伟痛快地一口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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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服厂的缝纫机哒哒作响。
李云龙手法娴熟地踩着踏板,给棉衣锁着边。
这些棉花都是从鬼子伪军的棉衣里拆出来的,洗净处理后塞进灰布里,就成了八路军的冬装。
“李厂长,有人找!”
车间干部探头喊了一嗓子,朝门口指了指。
李云龙停下手里的活计,抬眼望去。
门口的陌生人让他一时没认出来。
这回武阳可是做足了功夫——
现代战术服打底,外披系统奖励的亮面皮衣,鼻梁上还架着副蛤蟆镜。
这身打扮放在现代都够抢眼,难怪李云龙没认出来。
见李云龙发愣,武阳摘下了那副滑稽的墨镜。
“老李,连我都不认识了?”
“再认不出来我可真走了啊!”
看清来人,李云龙顿时喜上眉梢,丢下针线就迎上前去。
“嘿!我当是谁呢!”
“武阳老弟怎么跑被服厂来了?”
“听说你在这儿绣花呢,特意过来瞧瞧!”
“让李大团长管后勤,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嘛!”
李云龙一听这话,蔫头耷脑地直摇头。
武阳像变魔术一样掏出瓶烧酒,在他面前晃了晃。
“专门给你捎的,整点儿?”
“走着!”
“进屋聊!”
看见酒瓶的李云龙立马来了劲儿,拉着武阳就往屋里钻。
在被服厂这些天滴酒未沾,正愁没人陪他唠嗑。
“落难时候还惦记着老哥的,就数你武阳够意思!”
“废话不多说,先干一个!”
几杯辣酒下肚,李云龙的话匣子彻底关不上了。
“憋屈啊兄弟!”
“新一团不是刚打了胜仗?”
“怎么反倒打发来绣花了?”
武阳故意问道。
“还不是因为苍云岭那仗没按命令突围!”
“突围突围,从哪儿突不是突?”
“老子端了坂田指挥部,不给记功就罢了,还降老子的职!”
“这他娘的上哪说理去!”
“降职算啥,当个连长也成啊!”
“居然让老子来这破被服厂,当个狗屁厂长!”
“这不是让张飞绣花嘛!”
李云龙在武阳跟前一个劲儿地发牢骚。
他李云龙以前顶多背黑锅,来被服厂搞生产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
“听说上头派人接手你的新一团了?”
“那小子可真是捡着大便宜了!”
武阳故意继续煽风点火。
李云龙一听这话更来气了。
“别提这茬了!”
“老子这些年攒下的家底,还有从你那儿弄来的AK枪、火箭炮。”
“全便宜丁伟那王八蛋了!”
“你是没看见丁伟来接手时那德性!”
“盯着老子的AK加强排,眼珠子都冒绿光了!”
“本来还想糊弄他说是借的,让他打个欠条。”
“结果倒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进了那小子腰包,还想掏出来?”
武阳看着李云龙愁眉苦脸的样儿直乐,心想你老李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当初坑楚云飞一个营装备时,不也没打算还么?
发完牢骚,俩人喝着酒闲扯起来。
“老李,往后咋打算?”
“能有啥打算?既然来了被服厂就好好干呗!”
“这儿女同志多,兴许能讨个媳妇,生几个胖小子。”
“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过日子。”
“虽说不上前线,好歹能给战士们做身衣裳。”
李云龙扯着身上军装咧嘴一笑:“咱亲手做的,不赖吧?”
“没看出来啊老李,还有这手艺!”
“打了半辈子仗,真能放下枪在这儿绣花?”
武阳知道李云龙说的不是真心话,这比要了他命还难受。
李云龙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有啥办法?谁让咱犯错误呢!”
“不过临走时旅长给了句准话。”
“说要是能解决部队冬装问题,立马官复原职!”
“这不明摆着糊弄人吗!”
“就这破厂子,一天撑死做百来件。”
“再说材料从哪来?光咱129师就三万人,还差两万件棉衣!”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老子变戏法啊!”
武阳等的就是这句话,系统任务正是解决这事儿。
“不就是棉衣吗!”
“小事一桩!”
武阳朝李云龙神秘地眨眨眼,举起酒碗与他重重一碰,两人仰脖灌下烈酒。
“别的本事不敢夸口,弄枪炮弹药和军需品,咱可是行家!”
“你连冬装都能搞到?”李云龙撂下酒碗,瞪圆了眼睛盯着武阳。
“这有何难?军需物资这块,就没我办不成的事!”
“不论是棉衣还是棉花布料,只要资金充足,要多少有多少!”
武阳说着,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膛。
见他有真本事,李云龙当即叫来被服厂管事。
“要让129师全体战士穿上冬装,还差多少?”
李云龙转头问立在旁边的干部。
“大约缺两万套,主要是原料不足。”
“一套棉衣裤需五斤棉花,若有现成布料,三斤就够。”
“省去纺织工序,生产也能加快。”
“按两万套算,现缺五十吨棉花、十吨棉布。”
听完汇报,李云龙笑着看向武阳:”兄弟,这点东西难不住你吧?”
武阳暗自苦笑。
若非系统相助,在日军封锁下有钱也买不到这些,幸好自己开了挂。
他面上仍从容不迫,朝李云龙轻松摆手:”小事一桩!”
“这两天我去张罗,弄到就送来。”
“不过老李,这批货你拿什么抵?”
李云龙搓着手为难:”兄弟,这么着行不?”
“我现在要啥没啥,等老子回前线,带你去端鬼子金库!”
武阳噗嗤笑出声:”又做赔本买卖!”
“实话告诉你,上次交易我可赚大了!”
“这回半价赊账,够仗义吧?”
李云龙二话不说,仰头干完碗中酒:”够意思!”
“往后有事尽管开口!”
武阳看出,这老哥真拿他当兄弟了。
“货到后派人通知你来取。”
“这次量大,多备人手车辆。”
“包在我身上!只要你搞到货,其他不用操心!”
李云龙说着又与武阳碰碗。
散席时武阳醉步蹒跚。
李云龙怕他雪夜出事,硬拽住他让被服厂腾出间暖炕。
次日清晨,工人们的喧闹声将武阳吵醒。
武阳睁眼发觉仍在被服厂,揉着宿醉的脑袋悄悄离开。
镇子包子铺热气氤氲,武阳边吃边打听。
他兑开金条换成银元,开始物色仓库。
地图显示十里外有座烂尾豪宅,实地查看竟是座荒废山间大院。
推开褪色朱门,武阳在空院里转悠。
此地正好堆放五十吨棉花。
他打开系统商城,眼见五百包压缩棉和布匹让余额骤减,不禁咋舌——这仗打得比烧钱还快。
天刚蒙蒙亮,武阳就把系统仓库搬空了。
雪白的棉花塞满所有房间,五颜六色的布匹在屋檐下堆成了墙。
看着这座物资山,他咧嘴笑了:这回可有李云龙头疼的了。
锁好大门,哼着曲儿下山报信去了。
“要运输队?还得调整个后勤处?”副总指挥的搪瓷缸”咣当”砸在桌上,”你当是给财主搬家呢?”
李云龙搓着手嘿嘿直笑:”老总,这回可是五十吨棉花十吨布啊!被服厂那几十号人,连个边角料都搬不动!”
“扯淡!”副总指挥拍案而起,”这么多东西能凭空变出来?运输队是留着送军需的!”
“您要不信,”李云龙脖子一拧,”现在就去验货!要是有半句假话,我老李甘愿去炊事班扛大锅!”
武阳来报信时,李云龙心里也直犯嘀咕——这么短时间搞到这么多物资,还神不知鬼不觉运到眼皮子底下。
不过他到底没多问,各行有各行的门道。
“叫后勤处长张万和跟你去!”副总指挥不耐烦地挥手,”真有其事,先派人回来报告!”明显是想快点打发走这个刺儿头。
寒风呼啸,李云龙和张万和缩着脖子走在土路上,后面跟着几辆破马车。
“老李,后勤处现在忙得脚打后脑勺。
“张万和哈着白气嘟囔,”你可别让我白跑一趟。
“
这话顿时让李云龙拉下脸:”老子让你调全部人马,你就带这几匹瘦马?摆明不信我老李!”他一甩袖子大步向前,”待会有你好看,还得灰溜溜回去调人!”
张万和心里也直打鼓。
后勤处费尽心思都搞不到的物资,李云龙能有什么神通?但碍于命令,只得跟着这个莽汉冒雪前行。
晋西北棉花本就金贵,加上日军封锁,几十吨棉花简直比做梦还离谱。
两人一路沉默。
李云龙气呼呼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催慢吞吞的队伍。
不多时,武阳说的大院就在眼前。
钥匙转动声格外清脆。
李云龙推开门槛的瞬间,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白花花的棉垛把院墙都压矮了。
张万和一个箭步冲进来,手指刚碰到棉花就哆嗦起来:”竟……竟都是上等长绒棉!”他捧着棉花又闻又捻,”市面上压根见不着这好货!”
“奶奶的,现在信了?”李云龙踹了脚棉垛,”赶紧清点!五十吨棉花十吨布,点完让这几辆破车先拉点回去——叫你们后勤倾巢出动!”
张万和搓着手赔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调集所有运输队,再请指挥部派兵护送,天黑前必须运进被服厂!”
指挥部里,副总指挥的茶缸停在半空:”当真五十吨?没看错?”
“报告首长!”通信员站得笔直,”棉垛堆得比院墙还高!院子里全是棉花和布匹!”
副总指挥”腾”地站起身。
“马上集合后勤处所有人手车辆,立即出发!”
“通知特务团待命,我亲自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