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沈妍被突然出现的我妈吓得踉跄几步，哆嗦着嘴唇，声音发颤：
“你……你不是……你是人是鬼……”
周围的人瞬间炸开了锅，举着手机的网红手都抖了，弹幕里满是：
“卧槽！不是说死了吗？”
“活的吗？刚才沈妍不是说婆婆没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妈被他这反应弄得更懵了，
“妍妍，你说什么胡话呢？我肯定是人啊？”
沈妍盯着我妈半天没缓过神，脸色白得像纸：
“可……你不是……”
她话没说完，就慌乱地看向我，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慌，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死者。
我妈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皱着眉扫了眼周围举着手机的人，又看向我：
“江辰，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死了活了的？还有你头上的伤，哪来的？”
没等我开口，贺景晨就着急打断：
“阿姨，您别多想，师傅就是一时糊涂说错话了……”
“一时糊涂？”我妈盯着沈妍，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你刚才说的‘是人是鬼’‘婆婆尸骨未寒’，到底什么意思？”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网红把镜头怼得更近，追问不停：
“沈谈判员，你婆婆现在好好站在这里，你为什么说她死了？”
“既然你婆婆活着，那被炸死的人是谁？”
“你为什么要诅咒自己婆婆，难道你希望死的是她吗？”
沈妍被问得哑口无言，连手都在发抖。
我走到我妈身边，轻声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妈，被炸死的是岳母，沈妍一直以为死的是您，护着害死岳母的贺景晨，跟绑匪私了，刚才更是领着一群人来指责我不孝，我头上的伤也是她昨晚打了。”
我妈听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妍骂：
“你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糟践她？现在还敢动手打江辰？”
沈妍却像刚反应过来，发了疯般拽着我质问：
“你再说一遍，死的人是谁？”
我被她拽得手腕生疼，却毫不退让，
“死的是你妈！是那个省吃俭用供你上大学、成家了还总惦记着你的亲妈！”
这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沈妍心里。
她拽着我手腕的力道骤然松了，难以置信的喃喃：
“是我妈……怎么会是我妈……”
贺景晨赶紧上前扶住他，声音带着哭腔：
“师傅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故意气你！阿姨怎么可能会死！”
“对！我妈不可能会死，全都是你骗我！”沈妍双目赤红的瞪着我。
这时，我手机响了，屏幕上“警局”二字格外醒目。
我没理会沈妍，接起电话按下免提，老警察沉稳的声音立刻传遍人群：
“江先生，遗体DNA比对结果出来了，确认是沈妍母亲的遗骸，我们已经联系殡仪馆准备后事。”
“不可能！”
沈妍突然嘶吼着扑过来想抢手机，“你们跟江辰串通好的！我妈怎么会……”
我妈一把拦住她，气得手都在抖，
“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警察的话你都不信？DNA都验明了，你还在这自欺欺人！”
老警察的声音继续从听筒里传来：
“另外，我们已经在追查绑匪下落，有结果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6.
电话挂断后，看着跌坐在地的沈妍，我只觉得可笑。
我攥紧我妈的手，转身离开，身后的记者、网红还在追问：
“江先生，沈妍和绑匪私了是真的吗？”
“贺景晨真的是凶手吗？”
我没理会，走出人群的瞬间，阳光落在身上，终于驱散了连日来的压抑，我妈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我眼眶一热。
“都过去了，辰辰。”
“咱们好好给你岳母办后事，让她走得安心。”
后来听说，沈妍不甘心，跑去警局闹了一场，被停职拘留了五天。
我没管她，一心筹备葬礼。
时间很快到了岳母葬礼那一天，沈妍出现时，我差点没认出来她脸颊凹陷，眼底青黑，头发干枯发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她身后还跟着穿一身黑西装的贺景晨，低着头，一副故作哀伤的样子。
沈妍‘扑通’一声跪在岳母遗照前，抬手就扇自己耳光，
“妈，对不起，女儿不孝！”
“您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我却收了绑匪的钱，让您死的不明不白！”
看着岳母残缺的遗体，她哭得肝肠寸断，又拼命往地上磕头，额头很快见了血，可满堂亲朋都知道她做的事，没一个人上前拉她。
贺景晨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演着“悔不当初”的戏码。
我不想再看他们虚伪的嘴脸，拿出手机，点开提前存好的视频。
视频里，贺景晨正在我家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那个老太婆昨天撞见我和师傅在车里亲热，肯定转头就会跟江辰告状！本来还想等江辰主动退出，现在看来等不了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贺景晨忽然阴恻恻的笑了，
“你放心，师傅肯定会去废弃工厂跟你谈判，我就说想练手，让他把耳麦给我。到时候我故意念错谈判词，你直接按炸弹，就算不能直接弄死那老太婆，也能让她吃点苦头，再也没法管我们的事！”
“至于江辰？”他轻嗤一声，语气满是不屑，
“等老太婆出事，他肯定会跟师傅闹，到时候我再装装可怜，师傅只会更疼我，说不定还会主动提离婚，到时候师傅丈夫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全场哗然，所有人的厌恶目光都钉在贺景晨和沈妍身上。
这视频是我意外查家里监控发现的，原来岳母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是贺景晨早有预谋的算计！他既觊觎沈妍的身份，又狠心对无辜的岳母下毒手！
沈妍脸色惨白如纸，死死盯着我手里的手机，嘴唇哆嗦着：
“这……这视频是真的？景晨他……他真的这么说？”
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你自己看！你护了这么久的好徒弟，就是这么算计你妈、算计我的！你现在还觉得他无辜吗？”
贺景晨突然冲过来抢过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哭喊道：
“师傅！这不是真的！是江辰合成的！”
沈妍看着地上报废的手机，又看看贺景晨装出来的“委屈”，眼底竟闪过一丝动摇。
我冷笑一声：“视频我早备份给警察了，是不是真的，一查就知。”
“对了，忘了告诉你，警察已经抓到绑匪了。”
7.
这话像一盆冷水，狠狠浇在贺景晨头上。
沈妍脸上的动摇瞬间被激动替代，猛地抬头看向我：“绑匪抓到了？”
贺景晨却浑身一颤，刚才还挂着眼泪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声音发颤：
“不……不可能！他明明说会躲去国外的，怎么会被抓到？”
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慌忙捂住嘴，眼神慌乱地看向沈妍。
沈妍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死死盯着他：
“你真的认识绑匪？还知道他要逃去国外？”
“我……我不认识他啊……”贺景晨急忙辩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只是随口猜的！”
这时，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贺景晨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神里满是恐慌。
沈妍朝声音方向瞥了眼，再转头看贺景晨躲闪的眼神，那点动摇彻底消失，只剩冰冷的质问：
“随口猜？绑匪要逃去国外你都能‘猜’中？贺景晨，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贺景晨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也都看明白了，纷纷围拢过来，举着手机的镜头全对准了他，议论声炸开：
“肯定是他跟绑匪串通好的，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肯定就是被这贱人害死的！”
很快，警车停在灵堂外，老警察带着几名警员快步走进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份供词，径直走到贺景晨面前：
“贺景晨，绑匪已经全部招供，他说你们是朋友关系，是你教唆他杀害了沈妍的母亲，还帮他规划了逃去国外的路线，这些，你要辩解吗？”
贺景晨的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声音细若蚊蝇：
“我没有……是他诬陷我……”
老警察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绑匪的声音清晰传来：
“是贺景晨说，只要弄死沈妍他妈，就能拿到钱，还说沈妍不会追究……”
录音放完，老警察冷声说：
“有什么跟我们回警局再说吧。”
贺景晨彻底没了力气，任由警员上前铐住她的手腕。
他转头看向沈妍，眼里满是哀求：
“师傅，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都是江辰诬陷我啊！”
沈妍想起母亲惨死的模样，想起自己之前护着她的愚蠢，想起对我的殴打，声音里淬着恨：
“我真后悔当初瞎了眼，居然会相信你这种贱人！”
说着，她猛地扑向贺景晨，却被警察死死按住，
“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死了我妈！”
她被困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贺景晨被警员押出去，还在哭喊辩解。
直到警车驶远，沈妍才泄了力，压抑的哭声在安静的灵堂里格外刺耳。
她虽然不是凶手，却比真凶更让人心寒。
不过是贺景晨几句撒娇，她就把关乎亲妈性命的谈判权，交给了杀母仇人。
在贺景晨闯下大祸后，她第一时间护着他，甚至拦着所有人帮他遮掩。
她还答应绑匪，给十万块就私了。
曾经做的蠢事，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冷笑：
对她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8.
贺景晨的罪行被警察一一查清，他再也没有办法狡辩，只能认罪。
他蓄意教唆绑匪害死沈妍的母亲，事后又多次伪造证据、编造谎言试图掩盖罪行，每一项都踩在法律的红线上。
最终因情节恶劣，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而沈妍，明知贺景晨无谈判经验，却将谈判权交予他，事后又与绑匪协商私了、试图掩盖事实。
虽未构成共同犯罪，但对母亲的死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且严重违反了职业操守，最终被开除公职，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一周后，我接到了老警察的电话，他语气满是无奈：
“沈妍一直吵着要见你，都影响到其他人休息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才给你打电话。方便的话，你能来一趟吗？”
我想了想，答应了：“好，我会去的。”
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下午，我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去了监狱，
隔着厚重的玻璃，沈妍穿着蓝灰色的囚服，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头发剪得很短，脸色比上次见时更显苍白，眼底的黑紫也更深了。
他看见我，她立刻起身扑到玻璃前，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急切：
“江辰，你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
没等她说完，我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推过去，声音平静：
“先把这个签了吧。”
沈妍的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上时，整个人瞬间僵住，她怔怔地看着我：
“你……你要跟我离婚？”
“不然呢？”我冷冷的看着她，
“我们之间，从你出轨，到贺景晨算计岳母，再到你护着凶手、跟绑匪私了开始，就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现在签了，对谁都是解脱。”
她的手伸到协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指尖微微颤抖：
“我知道我错了，老公，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等我出去，我一定好好赎罪，好好补偿你和婆婆……”
“补偿？”
我冷笑一声，“你怎么补偿？把岳母救回来吗？还是把我受的委屈都抹掉？沈妍，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沈妍的哭声透过话筒传来，在安静的会见室里格外刺耳。
过了很久，她终于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字迹歪歪扭扭，透着绝望。
签完后，她把协议推过来，头埋得很低，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江辰，我这辈子都欠你的……以后要是有需要，随时找我，我一定……”
“不必了。”我冷声打断，
“从今往后，我们别再互相打扰了。你欠的、该赎罪的人是岳母，不是我。”
说完，我起身就要走。
沈妍猛地抬头，双手贴在玻璃上，眼神里满是恳求：
“那我妈……我妈那边，你能不能多帮我照看一下？她喜欢的月季花，别让它枯了……”
我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声说：
“我会的，不为你，只为岳母。”
推开监狱的大门，外面的阳光很亮，仿佛能照进心里。
我掏出手机，给我妈发了条消息：
“妈，都处理好了，晚上我们出去吃。”
很快收到我妈的回复：
“好！妈早就想带你去那家新开的家常菜馆了！”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我忍不住笑了。
风轻轻吹过，带着秋天的清爽，远处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满是烟火气。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终于能彻底告别过去，和我妈一起，朝着充满希望的未来走去，再也不用被那些糟糕的人和事所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