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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6

我猛地扭动身体,用尽力气,用我的头,狠狠地撞向旁边放置着各种精密仪器的推车。

“哐当——!”

一声巨响。

推车侧翻,上面价值数百万的监护仪、麻醉机、微量泵,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

电线崩断,火花四溅!

手术室的备用电源,因为线路短路,瞬间跳闸!

啪!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几台依靠内置电池的仪器,还闪烁着微弱的光。

“啊!怎么回事!”

“停电了!”

黑暗中,传来乔落和护士们的尖叫。

“萧然!你疯了!”

乔安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愤怒。

我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上的胶带因为汗水而松动。

我吐掉胶带,感受着头上流下的温热液体,笑了。

黑暗中,我的笑容想必十分狰狞。

疯了?

是啊,我疯了。

是你们逼疯我的。

没有电,心肺机就会停止工作。

傅正国只剩下不到三分钟。

而这间手术室的备用电源总闸,在走廊的配电箱里。

从这里跑过去,再打开配电箱,至少需要五分钟。

时间,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得陪葬!

“快!快去开电闸!”

乔安慌乱地大喊。

几个保安和护士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

陆泽也慌了,他丢下手中的东西,嘴里咒骂着:“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敢再靠近手术台,也跟着人群往外跑。

只有乔落,还愣在原地,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我听到心肺机停止运转的“滴”声,那是生命流逝的倒计时。

我挪到墙边,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

那是手术室的最终紧急锁定系统。

一旦按下,这扇重达数百公斤的铅门,就会从内外两侧彻底锁死。

除非用专门的密钥从总控室解锁,否则,就算是炸弹,也别想把它炸开。

这是为了防止极端情况下,比如病毒泄露,或者手术室被恐怖分子劫持。

今天,正好用上。

我用手肘,狠狠地砸向那个按钮。

“砰!”

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沉重的金属摩擦声。

“轰隆——”

大门,缓缓关闭。

外面的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门!门怎么自己关了!”

“打不开!门打不开了!”

乔落也终于反应过来,她尖叫着扑向大门,用力拍打。

“萧然!你放我出去!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她的哭喊,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们,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抬起头,看向黑暗中的某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微小的红点,正在一闪一闪。

那是手术过程记录仪。

它不仅记录影像,还记录声音。

从他们闯进来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被记录下来了。

这,才是我最后的底牌。

7

“萧然!你开门!你听到没有!”

乔落的拍门声和哭喊声,在死寂的手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没有理她,用左手撑起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手术台边。

我看不清傅正国的脸,只能摸到他冰冷的皮肤。

对不起。

我在心里默念。

我尽力了。

可当我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他胸腔的边缘时,一股电流般的念头窜过我的大脑。

不。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我猛地抬头,对着黑暗中瑟瑟发抖的护士们命令道:“器械护士!听我指令!用手动泵,维持体外循环!每分钟60次!不能停!”

“麻醉医生!手动按压呼吸球囊!频率20次!快!”

护士们被我镇定的声音唤回了神志,立刻摸黑行动起来。

这是教科书里几乎不会提及的极端紧急预案,只有最顶尖的团队才能在无电环境下执行。

时间,我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我伸手,摸到了那把被我拍在器械盘上的手术刀和持针器。

冰冷的触感,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我用完好的左手,拿起持针器,夹住缝合针。

在绝对的黑暗中,我的双眼失去了作用,但我的触觉,我那浸淫了十几年的肌肉记忆,在这一刻被激发到了极致。

我凭着手指的触感,精准地找到了主动脉的断口。

血管的厚度,组织的韧性,针尖刺入的角度……一切都化作清晰无比的图像,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针,两针……

汗水不断滴落,我的体力在飞速流失。

乔落似乎也听到了黑暗中压抑的呼吸声和器械的微响,她的哭喊停了下来。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她冰冷恶毒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疑。

我没有回答,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你……你还在救他?”

她的语气变得不可思议,甚至带上了一丝愤怒。

“你疯了吗萧然!”

“你自己的手都断了!”

“你救活他有什么用!”

“你以后都不能再上手术台了!”

是啊,我以后,可能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了。

那又如何?

作为医生,我的最后一台手术,必须是完美的。

这,是我的职业尊严。

“你就算救活他,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傅家不会感谢一个残废的!”

乔落的声音变得尖利,“你还不如让他死了!”

“让他死了,我们还有机会!”

“我们可以说是设备故障!”

“萧然!你听到没有!”

她开始语无伦次,她彻底慌了。

我完成了最后一针缝合。

然后,打结,剪线。

完美。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

手术室那扇被我锁死的大门,竟然被从外面暴力破开了!

一群穿着防爆服的特警冲了进来,手里的枪对准了我们。

紧随其后的,是院长,几个科室主任,还有傅正国的儿子,傅承。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8

刺眼的手电筒光束照在我脸上,让我睁不开眼。

乔落看到救兵来了,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向傅承。

“傅先生!傅先生你救救我!”

她指着我,声泪俱下地哭诉。

“是萧然!”

“他疯了!”

“他想害死你父亲!”

“他故意关掉电源,锁死大门,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

“我的手……我的手就是被他打伤的!”

她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院长看到手术室里的一片狼藉,还有我满身的血污,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萧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乔安和陆泽就带着那几个保安,从破开的门外挤了进来。

他们显然也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陆泽一看到特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但乔安却仗着自己“保安队长”的身份,立刻跳了出来。

“院长!傅先生!你们来得正好!”

他指着我,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个萧然,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阻挠陆泽先生用新设备救人,还打伤我姐姐,打坏医院设备,锁门威胁所有人!”

“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是商业间谍,蓄意谋杀傅董事长!”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黑白颠倒。

周围的几个小护士,早就被吓傻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所有的证据,似乎都指向我。

傅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走到我面前,眼神锐利如刀。

“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我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右手却传来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让我再次跌坐回去。

“手术……完成了。”

我喘着气说,“已经脱离危险了。”

“完成了?”

傅承身后的一个主任医师立刻上前,用手电筒照向手术台。

当他看清胸腔内那颗重新开始有力搏动的心脏,和上面堪称艺术品的缝合线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呐……这……这是单手在黑暗中完成的?”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傅承的表情也微微动容。

但乔落却尖叫起来:“不可能!”

“他胡说!”

“他明明想害死傅董!”

“傅先生你不要信他!他就是个魔鬼!”

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我抬起我完好的左手,指向墙角的那个闪烁着红点的记录仪。

“想知道真相?”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把手术室的黑匣子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黑匣子?”

院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对!手术过程记录仪!”

“快!去总控室,把刚才的录像和录音全部调出来!”

陆泽和乔安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们显然不知道,这间顶级的复合手术室里,还装了这种东西。

乔落也傻了,她呆呆地看着那个不起眼的摄像头,嘴唇开始哆嗦。

“不……不可能……那是什么……”

傅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对他身后的保镖下令:“去,把视频拿过来。”

“现在,立刻!”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医疗人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傅正国转移到ICU进行后续观察。

院长快步走到我身边,亲自扶起我,脸上写满了愧疚和心疼。

“萧然,是医院对不起你!”

“你放心,你的手,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请全世界最好的专家来给你治!”

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我那只血肉模糊的右手,心中一片麻木。

傅承也走了过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我,郑重地鞠了一躬。

“萧医生,大恩不言谢。”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傅承的亲兄弟。”

“你的事,就是我傅家的事。”

这是一个极重的承诺。

几天后,是公开庭审。

傅家坚持,要让这场审判,进行全网直播。

这是真正的公开处刑。

当手术室的录像,在法庭巨大的显示屏上播放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要傅正国死在手术台上,投资立刻翻倍!”

“……你要是再不把手术刀给陆泽哥,傅正国今天就死在这儿!”

然后,是那声清脆的“咔嚓——”。

陆泽的皮鞋,和我变形的右手,那个特写镜头让整个旁听席瞬间炸开了锅,愤怒的斥骂声此起彼伏。

“人渣!”

“杀人犯!”

我看到乔落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精心画好的妆容,在震惊的汗水下开始融化,显得无比滑稽。

当画面播放到她拔掉呼吸机,高高扬起下巴说出那些威胁的话时,她“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拼命摇头。

“不是我!那不是我!”

而陆泽,在看到自己一脚踩断我手骨的慢放镜头时,双腿一软,竟然直接瘫在了被告席上。

一股浓烈的骚臭味迅速弥漫开来,前排的记者甚至忍不住捂住了口鼻,闪光灯却更加疯狂地闪烁。

他尿了。

最可笑的是乔安,当屏幕上出现他义正词严地诬陷我,并指挥保安把我按倒在地的画面时,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然后“扑通”一声,当庭跪下。

“法官大人!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都是我姐让我这么干的!”

他开始疯狂磕头,砰砰作响。

视频播放完毕,真相大白。

庭审结束,各大媒体的头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送——《手术室内的谋杀:天才医生的陨落与人性的深渊》。

乔落因故意杀人未遂、故意伤害罪等多项罪名,被判无期徒刑。

陆泽和乔安,一个主犯,一个帮凶,一个无期,一个十五年。

三个人的命运,在那一天,彻底画上了句号。

9

我的手最终被诊断为右手第三、四、五掌骨粉碎性骨折,伴随多条神经和肌腱断裂。

手术做了整整十个小时。

即使恢复得再好,也无法再主刀任何精细的外科手术了。

乔落的父母来医院找过我。

两个老实人,一进病房就跪在了我床前,哭得老泪纵横。

“萧然啊,我们求求你了,你给法官写个谅解书,放过他们吧!”

“他们是一时糊涂啊!”

“你跟落落谈了三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可悲。

乔落的母亲甚至开始撒泼,指着我的鼻子骂。

“要不是你没本事,买不起大房子,我女儿会去找陆泽帮忙吗?”

“她都是为了你啊!”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我看着她那张扭曲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我们三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化作了最恶心的笑话。

“我的错?”

我缓缓举起我那只缠着厚厚纱布,打着钢钉和支架的右手。

“当她为了她竹马,拔掉病人呼吸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她的错?”

“当她眼睁睁看着陆泽踩断我这只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她的错?”

“当她反咬一口,诬陷我想杀人,想让我把牢底坐穿的时候,你们又怎么不说是她的错?”

我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锤子,砸在他们心上。

他们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最终被保安请了出去。

出院那天,傅承亲自来接我。

他为我拉开车门,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照在我脸上。

也照在我那只拆掉了支架,留下一道丑陋蜿蜒疤痕的右手上。

我抬起手,看着那道疤,眼神里不是痛苦,而是经历磨砺后的平静与锋芒。

镜头一转。

高墙之内,阴暗的监区角落。

乔落穿着囚服,疯疯癫癫地在墙上划着什么。

凑近了看,那是一个名字。

萧然。

一个走向新生,一个堕入地狱。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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