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抱着小女孩，来到超市给她买洗漱用品和睡衣，许亦阳默默跟在身后付款。
气氛有些沉闷。
他大概想起，我逃出来后检查身体时，医生说我流产太多次，再怀孕极可能大出血危及生命。
那时他哭着发誓这辈子不会负我。
现在听起来，就是个笑话。
犹豫片刻，我还是讲出怀中孩子来历。
当初我能逃出来，是一个老奶奶故意放跑我的。
她和我约定，如果她去世了，她的哑巴孙女来找我，我得给她孙女一口饭吃。
小女孩叫诺诺，是天生哑疾。
许亦阳心疼看向我，张了张嘴，却又沉默下来。
路上一片寂静。
前几日的亲密黏人，仿佛不复存在。
好似又回到最初，相敬如宾的疏离。
直到洗漱完上床，我把孩子哄睡，他从身后抱住我柔声提醒：“老婆，该回房睡觉了。”
暖色夜灯下，氛围渐渐暧昧。
后颈处呼吸有些黏腻，我皱眉道：“你自己睡吧，我陪诺诺睡客房。”
许亦阳低头埋入我脖间。
声音夹着丝委屈：“婚后我们从没分床睡过。”
我轻笑一声：“你熬夜加班时，在公司不也是一个人睡？”
他呼吸紊乱一瞬，抱我的手又紧了紧。
眼眸闪过讽刺，我忍下恶心挣脱怀抱，起身推他出门。
关门前我故意提起：“你知不知道，你经常说梦话，吵得我睡不好。”
许亦阳一脸疑惑，我将门反锁，堵住他即将发出的疑问。
其实，他的梦话只有两个字：于筱。
婚后五年，他将她深埋心底，只有在梦中才敢表露真情。
而我听了他五年梦话，却咬着牙假装毫不知情。
打开软件，如往常一样，我上传了两个vlog。
一个公开，一个隐藏。
真期待啊……
我死后，许亦阳打开隐藏视频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第二天傍晚，门铃声响起。
我妈提着一箱牛奶上门，坐到沙发上四处打量。
多年未见，她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握着我的手东扯西扯，迟迟不肯说明来意。
我不耐烦地抽出手，问她到底来干嘛？
女人尴尬一瞬，声音哀求道：“筱筱带着许亦阳的儿子回国了，就当妈求你，成全他们吧！”
心沉入谷底，我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为了继女拉下脸求我，你可真是个好后妈！”
她叹了口气，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当初要不是你在订婚宴上大闹，拆散了他们，这两个苦命的娃，也不至于错过这么多年。”
“真不是妈说你，你在山里都嫁给别人了，怎么好意思跑出来抢你姐的男人？”
“你流产那么多次，身体都被玩坏了，哪还配得上许亦阳？”
“主动提离婚也是给自己留点脸面，妈是为你好，别再犟了，认命吧！”
“放心，妈会给你找个不嫌弃你是破鞋的老实人。”
脑袋嗡嗡作响，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我举起牛奶箱砸向她。
“滚！”
“滚啊！！！”
她顿时沉下脸，骂骂咧咧道：“本来就是破鞋，妈又没说错！”
我气到失语，颤抖着拿起水果刀，向她乱挥。
许亦阳恰好下班回家，看到这幕急忙冲上前拦住我。
手腕一阵剧痛，水果刀掉落在地。
他小心翼翼护在那女人身前，厉声呵斥：“简芸，你疯了吗？这是你亲妈！不是你仇人！”
眼前一阵恍惚。
多年前那个护在我身前的少年，在这声怒斥中，碎成粉末。
泪水瞬间决堤，我倔强回嘴：“你知道她说的话有多难听吗？她骂我是破……”
话未说完，那女人就扯着嗓子打断：“妈说什么都是关心你呀！你不爱听就算了，捅我干嘛？”
许亦阳满眼失望看向我，没听我一句解释，就拉着那女人出门。
“妈，我先送您回筱筱那，免得她真伤到了您。”
摔门声响起。
我满眼死寂，脑袋一阵剧痛。
瞬间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