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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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话，霍修竹一愣，随后赔笑道：“小皇叔，您在说什么？江忆荷已经与我定下婚约，怎么会是您未过门的娘子呢？”
“您是不是认错了？您与哪家姑娘定下婚约，我带您去找。”
霍景天瞥了一眼霍修竹，“本王自是不会认错自己的娘子。你别胡言乱语，坏了她的名声。”
“不可能！”
霍修竹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惊声质问，“江忆荷心悦于我，是与我定下婚约，怎么会是你的未婚娘子呢！”
“谁同你定下婚约了？有与告知你吗？况且就算忆荷心悦与你，那也是你那些丑陋心思之前的事，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仗着忆荷温和善良就得寸进尺！”
“还有，你在本王面前就是这般说话的？那我可要跟皇兄好好说道一番了。”
霍景天嗤笑一声，并未分给霍修竹半分眼神，而是自顾自的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木盒，递到我面前。
“路上碰见的，觉得适合你，看看，还喜欢吗？”
我打开盒来，见着盒里的金蝶簪，眼前一亮。
簪上面的金蝶随着开盒的动作颤颤巍巍，鲜活得振翅欲飞，这般灵巧的蝶簪，我可从未见过。
我真想开口道谢，却被霍修竹低沉的声音打断。
他身为三皇子，除了皇帝，也只在今日被霍景天落了面子。
可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面前是素有铁血将军威名的霍景天，只好转头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些许怒气。
“江忆荷，你还不快跟小皇叔解释？难道我平时给你送的东西竟然还敢收小皇叔的东西，真是小家子气。”
没想到，他到现在都不能认清情况，还这般指责我。
于是我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霍修竹，我是真的同景王爷定好婚约了，所以景王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娘子并无不妥，景王给我的见面礼，我收下又有何事？”
况且，这簪子确实精致，比起你之前送的确实好上许多。
顾忌皇家颜面，这句话我并未说出口，只藏在心中。
霍修竹确实会送我些许物件，可那些物件都透露着漫不经心。
游玩时看见的银簪，命下人做的吃食，都可以是我的礼物，可就连这样的东西，他都吝啬于我，更别提我喜欢的了。
前世成亲后，他更是敷衍了事，在我的生辰礼上，拿一串自己祈福过的佛珠当成我的生辰礼，可我知道，他近几月都未曾去过国寺。
前世我总是安慰自己，他只是太过忙碌，没空在意这些小事，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他会让人寻来极品清透水玉，寻能工巧匠打造珍珠水玉头面，只为搏江忆莲欢心；登上皇位后，他也会为了生病的江忆莲出宫，去国寺为她祈福。
他的偏爱，从未给我罢了。
我意料之外的回应让他自负的表情一瞬间崩塌，他恶狠狠的盯着我，“江忆荷！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本王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质问。”霍修竹一个跨步把我挡在了身后，久经沙场的气势瞬间迸发，让对面的霍修竹不禁打了个寒颤。
或许是太过气愤，霍修竹并没有停下，反而涨红了脸，怒气冲冲，“江忆荷从小就追着我跑，全京城人都知道她非我不嫁，怎么会同你定下婚约？”
“小皇叔！她到底耍了什么把戏让你陪她一起胡闹！”
“什么胡闹？我看你才是胡闹？”
皇帝带着些许怒气，“你小皇叔确实与丞相嫡女定下婚约，你在这大吵大闹些什么？还不快滚去别处！”
被皇帝怒斥，霍修竹一脸不甘的低下了头，轻声嗯了一声，去往了另一侧的席位入座。
宴席开始，我安静用膳，却总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我。
抬头张望，碰巧与霍修竹对视，原来那个视线就是他。
我微微皱眉。
霍景天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为我夹了块糕点，瞥像霍修竹的眼神冰冷，却在看向我的时候瞬间如春风般温和。
“不用管他，等下我便好好说道一番，自会为你出气的。”
他凑到我的耳边轻声细语道，热气喷洒在我的耳蜗，有些许痒意，那热气不止烫到了我的耳垂，还把我半边脸都烫得微红。
我有些羞涩的低头，将礼物送给他。
他很欢喜，夸我手巧，我更羞涩了。
对面的霍修竹突然冷哼一声，离席而去。
不过谁都没有管他，好好的庆祝宴席不能被他一人扰了去，更别提这场宴会的主角还在场呢。
宴后，爹娘留下同霍景天与皇上商量婚约，而我则去马车上等待他们。
谁知，半路上碰见了早就离宴的霍修竹。
他看着我一脸无奈，眼底暗藏着势在必得。
“江忆荷，你就莫跟我闹了。你先前不就是同我成亲的吗？为何还要变卦？”
“我知道，你是心悦于我的，只是因为我要同娶你回家与莲儿生气罢了。那我答应你，不让莲儿与你同一日进门，这样好了吗？”
“不过这样还是委屈了莲儿，你也不能太善妒了，莲儿必须是平妻。”
霍修竹果然重生了。
但我不想多言，更不想暴露出我也重生的情况，更何况，我对他的一切都觉得厌烦，不想与他相处。
“三皇子在胡说些什么？我还在闺中等待出嫁，何时同您成亲了？您可莫要胡说，坏了我的名声，也坏了您自己的。”
“至于您说的娶江忆莲，让她当平妻，都与我无关。”
“我已经同您的小皇叔定下婚约了，还请三皇子保持距离，莫要来堵我了。”
我转身便要上马车，手腕却被霍修竹死死扣住。
“忆荷，你别太胡闹，你不是一直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要嫁与我报答救命之恩的吗？难道你连这个都不在乎了？”
说道这个，我想起了，我幼时贪玩，偷跑出去被贼人掳了去，却被另一个小男孩救下。
当时贼人见打不过小男孩，便对我下手，小男孩为了护我被刺穿了肩，我替他包扎时见着他的肩上有一颗红痣。
我问他要什么报答，他却笑着说让我长大后给他当娘子。
他问了我家，把我送到了丞相府门口便快跑走了，我只来得及塞给他自己的贴身玉佩。
从那以后，我哀着爹爹找他，却没找到，便一直心心念念。
后来，我初次见霍修竹，便认出了他挂在腰间的玉佩，认定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从此一颗心挂在他的身上。
但我同霍修竹圆房时，并未瞧见他肩上的红痣。
但当时追逐他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我也喜欢上他，便迷糊过去了，只是暗中还在寻找救命恩人，想要好好报答他。
他根本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却不否认，肆无忌惮的接受着我的爱慕，伤害着我。
我冷笑一声，“是不在乎了。还请三皇子放开我，更希望三皇子以后别来打扰我。”
“不！你怎么能不在乎呢！”霍修竹难以置信的吼道。
“那是她的自由。”
熟悉的声音传来，霍景天眉头紧蹙，一个鹰爪捏住了霍修竹的手。
霍修竹吃痛的叫了一声，松开了紧扣着我的手。
“如果还不走，那就别怪本王不念叔侄情了。”
“你！”
霍修竹粗喘着气，像发了疯的公牛，死死盯着霍景天，眼底却暗藏着忌惮，最后没有说话，一甩袖转身离开。
“我来迟了。”霍景天垂眸，有些自责。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没事的，本就是意外，还要多些景王爷出手相助。”
“你我本就应当结为同心，何必如此拘束。”霍景天的耳垂红得像血滴子，“不过若是你愿意，我可以牵一下你的手吗？当然，并非想唐突你。”
我有些稀奇，前世只听说霍景天拒了赐婚，可没想到铁血将军也是个纯情人儿。
“当然可以。”
我大大方方的钩住了他的小指，却被他反客为主，十指相扣起来。
他的手粗糙，特别是虎口处，有着厚厚的老茧，想必是练剑时留下的。
我垂下头，心脏好似要蹦出一般。
“我……我要回府了。”
“好。”
突如其来的悸动让我有些不安，于是我飞快的抽出手，上了马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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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霍景天相处的很是愉悦。
他爱我敬我，没有半点逾矩，怕我无聊，还经常来拜访，带我出门游玩。
我同他好似早就相伴多年，有种莫名的契合，而我也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渐渐喜欢上他。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提亲过后没过多久便到了我们的大婚之日。
霍景天说不能委屈了我，硬是把我原来的一百抬嫁妆加到了一百八十八抬，接上我，绕着京城走了两圈才回到景王府。
先皇太后都故去，上座便坐着皇上与皇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我不同意！”
霍修竹的声音传来。
“江忆荷明明就应该是我的娘子！”
“她心悦的是我！”
我无比厌恶，掀开盖头冷冷看着他。
既然前世既然已经选择了别人，既然前世并未好好待我，那为何如今还要装出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来破坏我一生唯一的大婚之日呢？
霍修竹竟也是一身红衣，他深情款款的看着我，“忆荷，跟我走吧。”
我还未开口，便听见上座的皇帝愤怒的声音，“胡闹！这是你小皇叔的大喜之日，你这是做甚！我皇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侍卫呢？把三皇子拉下去！”
要拦的可是皇子，侍卫自然不敢用力，给了霍修竹可乘之机。
“江忆荷！快点说呀！”
“我不愿。我心悦的是景王，还请三皇子莫扰了我的婚事。”
我盯着他，缓缓说出我的回应。
“我都如此了，怎么还不行，这不可能！”
霍修竹失了神，瞬间被拉了下去。
婚事继续，我重新盖上盖头，入了洞房，等着我的夫君。
等外面声音渐退，房门发出轻微响声，盖头被轻轻揭开。
“娘子，你真美。”
霍景天眼神清明，满是爱意。
我看到他的肩膀上有一道小小的疤，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罗纱落，红烛灭，春宵一刻值千金。
因为上次成亲时霍修竹抢亲闹剧，皇上对我们百般愧疚，赏赐了许多珍宝，还特许霍景天久居京城。
霍修竹也被关了紧闭，被皇上厌恶，恐怕再也不能像前世那样得到皇帝赏识，被群臣推举上太子，再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了。
而我与霍景天生活幸福美满，他对我极好，甚至比成亲前对我更好了。
他会记住我的所有喜好，会陪我游玩，会亲手为我打样做簪，还学会了画眉挽发，梳头丫鬟都笑着说自己无用武之地了。
同样是成亲，我却全然没有前世那样小心谨慎、保守老成，反而被他宠的越发孩子气起来。
边疆不可终日无将，霍景天终究还是要去往边疆驻守的。
他担心我受不了边疆水土，本想留我在京城，可耐不住我的撒娇，还是让我一起跟去了边城。
因为并不着急，所以我们的行程放得缓慢，霍景天还把马车里里外外都重新休整了一番，我几乎没感觉到难受便到了边城。
有着霍景天的细心照料，我很快便几乎适应了边疆生活。
可没几日的晚上，霍修竹便悄悄出现在将军府外。
毕竟是三皇子，不能把人关在门外，于是我和霍景天把他迎进了府中。
霍修竹面容憔悴，双眼猩红，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我知道，今日必须要做个了断了。
我示意霍景天离开，只留下我与霍修竹。
见我让霍景天离开，霍修竹眼里满是亮光。
他带着点委屈，“忆荷，我一被取消禁令就快马加鞭来边城寻你了，这路好累啊。”
“你跟我回去吧，你说要同小皇叔和离，我去求父皇让我娶你，可好？”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让我和离，又为何觉得我还心悦于他的？
“不可能。”
“为何？忆荷，我不娶江忆莲了，她根本比不上你，都是她勾引我的！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还想当我的王妃，我已经用手段把她送进窑子了！”
“再也没人会影响我们，我们就该在一起的！”
霍修竹面色焦急，想要来拉我的手，却被我狠狠甩开。
“不是因为江忆莲，是因为你不懂得珍惜，如今得不到了才后悔。”
“别说什么就该，你以为就你重生了吗？”
我嘲讽的看着他，“霍修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你从未真心待我，你放任江忆莲折辱我，放任你的侍读嘲笑我，让我活得没有体面。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才失去了我。”
“如今装作后悔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听见我也重生的那一刻，他好似知道了结局，眼里的光彻底消散了，他低下头，不敢看我。
“忆荷，对不起。”
“但我不会放弃的。”
霍修竹说出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偏执，我却觉得好笑。
我都已经嫁为人妇了，他还能怎么样？
霍修竹连夜赶来边疆，又被赶出了将军府，消失在边城。
我并未在意他的离去，更未在意他临走前的厥词。
日子又过去许久，我已经习惯边疆的生活，虽说有些艰苦，比不过京城舒适，但也别有一番趣味，更别说还有霍景天在。
再听见霍修竹的消息时，我正靠在霍景天肩头赏月，霍景天的侍卫带着京城急报急匆匆的跑进来。
“报——将军，三皇子霍修竹私豢兵士妄图围宫谋反被就地诛杀！”
我有些难以置信。
前世与我成亲后，霍修竹有了爹爹的支持，还取得了许多能臣的支持，就连一向不参与立太子之类事情的武将都偏向了霍修竹，他可谓是风头无量，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太子之位，又待皇帝驾崩，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
就算这一世，他失去了丞相府的助力，又出了丑，但凭借前世的记忆手段，也不应该与皇位彻底无缘。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选择豢养私兵谋反呢？
我拨弄着霍修竹散落的一缕青丝，回忆起当初霍修竹走前的那个阴鸷偏执的眼神，一个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不会是以为，当了皇帝就能把我抢走吧。
我一震，赶快摇了摇头。
“怎么了？被吓到了？”
感觉到我的动作，霍景天关心的询问。
“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他还当上太子，成为……，没想到如今意图谋反被当场斩首。”
前世重生之说太过荒唐，我只把前世当做大梦一场说出。
“是吗？那梦里的娘子怎么样了？”
霍景天并未感到吃惊，反而询问起我来。
我一愣神，并未回答。
霍景天笑了笑，侧身把我搂在了怀中。
“我也做过一个梦，跟娘子的还有些相像呢。”
“梦中我并没如今这般好运，能得到娘子的青睐，娘子嫁与了霍修竹，成了三皇子妃。”
“我为了娘子过得更好些，便倾尽全力说通那些老顽固武将助霍修竹一臂之力，让他得了太子之位，坐上了那位置，准备自己孤独终老。”
“可没想到，他对娘子并不好，反而几次三番折辱娘子，让娘子含恨……”
他微微停顿，把我搂的更紧了些。
“还好，我有机会重来一番，这次，我很幸运，娘子选择了我。”
他……也有前世的记忆？
我心里酸酸胀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油然而生。
原来前世，霍修竹毫无悬念的胜出，成为太子，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超群能夺得喜爱，而是因为霍景天的大力支持。
而霍景天，他明明自己有能力，却还是选择了我选中的人，只是为了让我过得更好。
他，爱了我两世啊。
“娘子，别哭。”
霍景天带着糙茧的指腹拂过我的脸颊，我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都过去了，今生是我同娘子一同度过，定不会让娘子受委屈的。”
“好。”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中，轻声应和。
“霍景天，我心悦你。”
“我也是。”
月光洒落在地，映着两个影子亲密无间。
今世，岁岁年年共枕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