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那片狼藉与昏迷的几个人。
走廊空旷,消毒水的气味淡了些,却依旧刺鼻。
林悦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洗得发白、松垮挂在身上的行头,牛仔裤空荡荡的腰身提醒着她这具身体遭受的亏待。
“念头不通达。”
她无声咀嚼着这几个字,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手术刀冰冷的触感和李国豪皮肤下那微弱却令人厌恶的生命搏动。
利息没收成,源头还在逍遥。
林家那对偏心到骨子里的“父母”,那个心安理得等着用她命换命的“妹妹”,还有那条卖主求荣的老狗刘福。
一个清晰的地址在她识海中浮现,林家大宅。
原主记忆里,那是华丽却冰冷的牢笼,从未给予她温暖,此刻却成了她复仇的第一个靶场。
“宿主,”
1314的声音弱弱响起,带着点数据流不稳的波动。
“您真的要去林家?那里可能有保镖,而且您现在身无分文又势单力薄”。
但想到宿主刚才在手术室里一巴掌一个小朋友的凶残,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然呢?”
林悦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冷酷。
“留着他们过年?
等着他们发现李国豪的惨状,然后联合起来给我编织新罪名?”
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医院侧门,目标明确。
“放心,债主上门,总得带点‘诚意’。”
她掂了掂口袋里那叠从李国豪钱包里摸出来的厚实现金。
医院外,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车流穿梭,都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类现代社会吗?小说中,还是影视剧中?亦或者是书中?
林悦站在路边,目光扫过,精准地锁定了一辆停在临时车位、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
车主正靠在车边抽烟,打着电话。
林悦径直走过去。电话男瞥了她一眼,见她衣着寒酸,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继续对着电话唾沫横飞。
“借个车。”
林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电话男的聒噪。
电话男一愣,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你谁啊?有病吧?滚远点!”
电话男语气充满不耐烦。
林悦没再废话。左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捏住了电话男拿着手机的手腕。
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让电话男惨叫出声,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钥匙。”
林悦言简意赅,捏着他手腕的力道又加了一分。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在兜里。
左边裤兜,松手,求你松手。”
电话男疼得冷汗直冒,彻底没了脾气,只剩下恐惧。
林悦松开手,在他惊惧的目光中,利落地从他裤兜里摸出车钥匙。
看也没看瘫软在地的男人,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有时间来林氏别墅拿车,我是林悦。”
林悦把汽车启动以前,留下了地址。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黑色轿车如离弦之箭般汇入车流,只留下捂着剧痛手腕、目瞪口呆的原车主。
林氏别墅吗?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林氏别墅吗?
如果真的是林氏别墅,那自己今天被“借”走的车,是好事啊,可以和林氏搭上关系。
想到这,电话男抱着自己的手腕狂喜起来。
现在有钱人都这么低调吗?穿的那么普通?
“宿主,你这是抢劫!”
1314在识海里尖叫,数据面板疯狂闪烁红灯警告。
“吵。”
林悦皱眉,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车子在车流中灵活穿梭。
“说了会还他,而且我也留下了地址。”
她瞥了一眼后视镜,镜中的自己,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与这身寒酸的衣服形成诡异又极具压迫感的反差。
这感觉…竟有些熟悉,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她自己本体到底是谁?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强烈的目标取代,林家。
车子驶入一片环境清幽、绿树成荫的别墅区。一栋栋风格各异的豪宅彰显着主人的财富与地位。
林家大宅就在其中,欧式风格,气派非凡。
雕花的黑色铁艺大门紧闭。
门卫室里的保安看到陌生的豪车驶近,疑惑地探出头。
“找谁?登记一下。”
保安的话音未落。
林悦根本没有减速的打算。油门猛地一踩到底,引擎发出狂暴的嘶吼。
黑色的车身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撞向那扇象征林家体面与壁垒的大门!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别墅区的宁静!
坚固的铁艺大门如同纸糊般扭曲变形,铰链断裂,半边门扇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飞,翻滚着砸在精心修剪的草坪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警报器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划破长空。
车子粗暴地碾过倒塌的门框,冲进庭院,在光洁的大理石路面上拖出长长的轮胎印痕,一个甩尾,堪堪停在主宅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前。
引擎盖冒着白烟,车头凹陷,惨不忍睹。
林悦推开车门,迈步下来。阳光照在她身上,洗白的T恤,破洞牛仔裤,与身后撞烂的豪车、一片狼藉的庭院、尖叫刺耳的警报,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她像个踏着废墟归来的煞神,无视周遭的一切混乱,目标只有一个,门内的人。
主宅客厅内。
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林父林宏远正端着骨瓷茶杯,眉头微蹙地看着一份财经报纸。
林母苏婉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真丝披肩的流苏。
管家刘福垂手立在一旁,脸色却比平时更白几分,眼神闪烁,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和恐惧。
他刚挂断那个令人绝望的电话不久,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李少的新要求以及可能的变故。
巨大的撞击声和刺耳的警报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开。
“怎么回事?”
林宏远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名贵的西装裤上,他却浑然不觉,猛地站起身,脸上是震惊和暴怒。
苏婉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披肩掉在地上。
刘福更是浑身一哆嗦,腿肚子发软,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比李国豪的电话更甚。
难道是?不可能,手术应该正在进行才对。
“哗啦!”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逆着光,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高,甚至有些瘦削。穿着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廉价T恤和牛仔裤。
然而,她只是站在那里,一股冰冷刺骨、带着血腥气的强大压迫感便席卷了整个金碧辉煌的客厅。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林,林悦?”
苏婉最先认出那张脸,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手术台上吗?
她看起来,怎么像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林宏远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门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