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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员惋惜地拍着他的肩:“对不起,何先生,我们来晚了。要不是您太太的房间被锁,想来应该是能逃出来的。”
“哎,可惜了。”
原来是能逃出来的。
何西时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剜去,痛得匍匐跪地,眼底一片猩红。
是他命人锁住了门,才活生生害死了她。
是他———害死了她!
“不!”
他痛彻心扉的吼出声,踉跄几步轰然倒下,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再睁眼时,何西时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浑身高烧滚烫。
“阿时,你终于醒了!”苏音纯扑到床边,梨花带雨地攥紧他的手:“你别太难过了,季老师她虽然不在了… …但你还有我呀,还有咱们的孩子!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孩子?”
何西时眼神空洞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她的手,拔掉针管跳下床,赤着脚就往外冲。
苏音纯在身后尖叫:“阿时,你去哪儿!外面下着大雨!”
何西时却毫不犹豫地扎进了门外瓢泼大雨里,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病号服,连视线也是一片模糊。
他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回家!阿雨一定还在那里等着他!
他赤脚踩到碎石玻璃却一停不停,脚掌被割的血肉模糊,血迹一路蜿蜒、触目惊心。
当他终于喘着粗气冲到别墅残骸前时,几个警察正围在一起,神色凝重。
看到他的到来,为首的警官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何先生… …”
何西时眼神虚焦,只觉得心脏疯狂跳动,心底的不安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推开阻拦的人,跌跌撞撞地冲过去———
下一刻,血液瞬间冻结。
一具焦黑到几乎无法辨认人形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
只剩下蜷缩的、碳化的枯骨,死前还留着伸手求救的姿势。
“不!!!”
何西时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想要扑上去却被众人拦住。
他目光死死锁在尸体旁,一只同样被烧得变形的小盒子上。
那是他当年花光所有积蓄买下的假钻戒!
他颤抖着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拾起盒子,打开。
里面那枚劣质的的假钻戒,竟奇迹般地留存了下来。
他忽而泪如雨下。
“阿雨,阿雨!”他扑过去将焦尸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彻底揉进骨血里:“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回来!”
从前的事他都不在乎了,只求她能回来。
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拼命想抱起那具冰冷焦黑的骨骸,可身体虚弱到根本抬不起来。
警察试图上前拉开他:“何先生,请您节哀,让逝者安息吧。”
“滚开!别碰她!她没死!我的阿雨没死!”
何西时死死抱着尸体不松手,猩红的眼底里满是疯狂。
最终,无奈的警察只能示意医生上前。
一阵冰凉的刺痛从颈侧传来,何西时顿时手一松,意识沉入了黑暗,还在无意识喃喃道:“阿雨,别怕。我陪着你… …”
再次醒来,仍在病房。
助理站在床边,神色小心翼翼:“何总,季小姐已经下葬了。另外,季小姐生前的律师寄来了一份文件———”
何西时死寂的眼底骤然爆出一丝光,他猛地坐起抢过那份文件。
然而眼底却被狠狠刺痛。
那是一封离婚协议书。
落款处,是季雨早已签好的名字。
日期,就在火灾前一天。
何西时眼眶瞬间红得滴血,疯了一般将协议撕得粉碎!
“阿雨,你想离开我?休想!”
他对着助理嘶吼:“要把她葬进双人墓里,我的旁边!她永远都是我何西时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三年,弹指而过。
这三年时间,何氏总裁成了全市财经和八卦报的热点。
男人阴郁冷戾,生意手段狠辣到让对手闻风丧胆。
但同时,他却疯狂沉迷于神佛之事。
斥资百万请高僧给亡妻诵经祈福,耗资千万月月做法事,更甚至捐赠上亿修缮寺庙。
然而只有助理知道,更离谱的是,何总还偏执地请来各地的通灵者。
只希望能再见夫人一面,哪怕是有一次。
然而,换来的只是一次次更深的绝望。
直到某天,藏区的师傅被请来。
何西时麻木地看着他,老师傅接过季雨的照片端详片刻,花白的眉毛突然一动。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片刻,递到何西时面前:“何先生,您看看这位,是不是您要找的女士?”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在无国界贫困帐篷处拍摄的照片。
女人穿着白大褂,眉目清丽,正在给一个黑人小孩检查身体。
尽管带着口罩,但何西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刻在他骨子里,让他痛了三年,悔了三年,找了三年的人!
他的阿雨!
何西时浑身剧震夺过手机,手指因极度紧张而剧烈抖动。
他死死盯着屏幕,眼眶瞬间通红,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是她,是阿雨!告诉我,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