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火焰舔舐着我的肌肤，带来灼热的刺痛，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解脱的快感。
陆晏泽惊恐的面容在跳跃的火光背后扭曲，他声嘶力竭的呼喊被噼啪的燃烧声吞没。
“恬恬！出来！我命令你出来！”
命令？到了此刻，他还在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
我看着他试图冲破火海，却被身边反应过来的侍卫死死拉住，舒朵更是惊慌失措地整个人挂在他手臂上，尖声劝说着什么。
真是一场好戏。
我闭上眼，不再去看那片令人作呕的虚情假意，准备迎接最终的宁静。
然而，预期的毁灭并未到来，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猛地撞在我后颈，意识瞬间抽离。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陌生房间。
身下是柔软的病床，背部的剧痛被药物压制，变成了沉闷的钝痛。
我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腕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在了床栏上。
“你醒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
我偏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面容憔悴但眼神清亮的年轻女人正在调整我头顶的输液瓶。
她的胸前铭牌上写着“阿雅”。
“为什么救我？”
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阿雅动作顿了顿，警惕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
“是舒小姐的命令。她说…你还有用。”
有用？我心底冷笑。
是还没玩够吧，或者，陆晏泽那莫名的“不甘心”又发作了？
“我的孩子…”
我下意识地抚向小腹，那里平坦依旧，却曾孕育过一个微小的生命。
在被丢进狼林之前，我其实已经隐约有所察觉，那持续的低烧、恶心和疲惫，并不仅仅是伤病和虐待所致。
阿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不忍，轻轻摇了摇头：
“你受伤太重，失血过多…再加上吸入大量浓烟，能保住命已经是奇迹。那个孩子…没保住。”
一股巨大的空茫席卷了我。
那个在我承受极致屈辱时悄然扎根，又在我决定赴死时被我刻意忽略的小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它甚至没能让我知晓它确切的存在，就化为了乌有。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爱它，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耻辱的烙印，但此刻，我的心却像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房门被推开，陆晏泽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疲惫，看向我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却多了几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你终于醒了。”
他挥了挥手，阿雅立刻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我闭上眼，不想看他。
“姜意恬，你就这么想死？”
他走到床边，声音压抑，
“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我依旧沉默。报复？他配吗？
“那个孩子…”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生硬，“是真的？”
我猛地睁开眼，死死盯住他：
“是不是真的，重要吗？陆大专家不是认定我人尽可夫，孩子自然也是野种吗？”
他被我噎了一下，脸色难看：“我会查清楚。”
“查？”
我嗤笑，“怎么查？把那些碰过我的人一个个抓来验DNA？还是你终于肯相信，你口中‘单纯如小白兔’的舒朵，才是这一切的导演？”
“你闭嘴！不许污蔑朵朵！”
陆晏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她为了救你，动用了最好的医疗资源！她知道你‘怀孕’后，还内疚了很久！”
内疚？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那个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宣布赌约，冷眼看我受尽折磨的女人，会内疚？
“陆晏泽，你到底是真的蠢，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信错了人，爱错了人，把我推入地狱的事实？”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那场赌约，你输掉的只是你的爱情游戏，我输掉的，是我的一切，我的尊严，我的家人，还有…这个还没来得及成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