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问清后,回禀老侠,侯振远叫下人告诉黄灿,说自己年迈体衰,没有精力授徒,请他另投名师去吧。黄灿无奈回店,次日又来跪求。
一连半月,天天都来跪门,老侠还是不收。黄灿回店,晚上独对孤灯,发起愁来,有些意懒心灰。
这个时候店伙计进来了:“这位爷台有什么心里不痛快呀?”
“唉”黄灿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千里迢迢到山东,慕名拜师,可老侠拒而不纳,自己心里难过呀。”
伙计摇了摇头。“爷台,您的办法不对呀。”
“怎么?”“您从江南来,是好人,还是坏人,侯老爷子都不知道,人家能轻易授艺吗?”黄灿一听,点了点头:“伙计,你说得对,可怎么让他知道呢?”
伙计一乐:“客人,我给您出个主意,那位老管家侯宝,在府上最有威信,您给他买份礼物,再去磨他。只要他一说话就成啦。”
黄灿听了伙计的话,真的买了一份重礼,来到侯家要见侯老总管,下人给通禀进去,有人把他领到东院来见管家,黄灿见着就磕头:“老主管,黄灿给您行礼。”
侯宝把他扶起来:“你叫黄灿?快坐下,听说你来了不少日子啦。”
黄灿就把求师的事细说一遍,老侯宝点点头:“黄灿哪,我劝你回家,我们员外爷脾气古怪,不好说话,你托谁也不行。他要说不收你,就是不收你呀。”
黄灿先把礼物送上,然后苦苦哀求。时间长啦,侯宝真是被磨得够呛啦,这才答应:“黄灿你回店去,明天早晨来吧,我替大爷收下你。”
黄灿高兴地趴地下磕个头。当天晚上侯宝来到客厅,见双侠行礼坐下,侯宝把黄灿求师的事情提啦:“我替大爷收下黄灿,一来这小孩不像是个坏孩子,二来听了他的家世,也还可以,我让他明天来。”这样才收下黄灿。
黄灿在山东练艺八年,功夫很不错。这一天,他向师父提出想回家看看,老弟兄答应下来,黄灿回家,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来看望,才知道他学了一身武艺。
没有多少日子,亲戚朋友拿出五万两银子,黄灿自己拿了五万两银子,在上天竺街开了个镖局,临街大门脸,里边有二百间房子,油刷一新,写好了匾:“金龙镖局”。
一切就绪,黄灿来到山东,面见老师,一来请老哥俩带着师兄弟们去巡游江南,二来请侯宝大爷去杭州玩玩,三来请师父把有经验的老人儿给介绍几位。
侯振远先叫王三虎带着十几个人去杭州帮忙,侯氏双侠带徒弟们去杭州为金龙镖局开张剪彩,回来再叫侯老管家去杭州玩玩。
事情顺利办好。这以后,侯宝经常去杭州住几个月,黄灿年节准来山东。这买卖可就做起来。年终结账,雪花白银盈余十几万两。
在下天竺街住着一位武林人物,姓潘名龙字宏鼎,江湖人称威镇长江,为人仗义疏财,很有血性。他跟黄灿关系不错。
潘龙幼年时拜在宣化府秋林寨,师父是一位赫赫有名的老侠,姓秋名田字佩雨,人称独占北方笑鳌头南极昆仑子北侠客。
此人年近九旬,受异人传授,掌中一口辘轳大宝剑,斩金断玉,当年秦始皇佩此剑斩过荆轲。天罡剑三十六式,打遍天下无敌手。
潘龙还有一个师叔,是个出家人,名叫法禅,江湖有名的铁背罗汉法禅僧。他和北侠是亲师兄弟,又是云南八卦山李太极的拜弟,身为四庄主。
潘龙是当地的大财主,看别人有钱,他并不生馋。可他手下有个伙计,叫蝎虎子白亮,这个人心术不端,几次鼓动潘龙说:“咱又不是无名之辈,干什么都叫黄灿挣去,咱也开个镖局,最起码也争他一半买卖。”
潘龙说:“我跟黄灿从小就是朋友,他挣个钱不好吗?再说这样做也不仗义。”白亮说了几次都不成,他又撺掇潘龙的儿子金角鹿潘震,这个年轻人叫白亮说活了心,跟他父亲磨,潘龙一想:得啦,开一个吧。
您想他自己有钱有房子,从外表上看跟黄灿那边差不离,叫“飞龙镖局”,同行同道的镖局来了不少人祝贺,黄灿也带着镖师们来贺新挂红。
买卖开张以后倒也不错,但比起金龙镖局,生意要差一半,白亮他们就生气,往潘龙的耳朵里吹风,让他设计把黄灿挤垮。
虽说船多不碍江,可也挤得慌啊。黄灿跟王三虎商量:“三哥,飞龙镖局那边和咱们有些争啊。”
王三虎也看出来啦:“黄镖主,你这几年也挣下几十万两,说真的是够过几年啦,广厦千间,夜眠八尺。你跟潘镖主是多年邻居,潘镖主是个好人,口快心直。可这人性如烈火,耳根又软。咱们不要因为买卖伤了和气。依我说就让他们几份买卖。咱们少做些。你乐意吗?”
黄灿一听很高兴:“三哥,难怪人家都说您心地忠厚善良,您跟我想到一块儿去啦。不过我想的跟您想的不完全一样,咱们让他们镖行买卖,也可以干点别的补上。”
“别的干什么?”
“我正要跟您商量。我有个朋友,在钱塘县衙门里做事儿。我看西湖里的鱼真多,咱们花几百两银子办张鱼帖,再置几十只打鱼船,不就行了吗?”
王三虎一拍大腿:“黄镖主,还是你年轻,脑子好使。对对,这样,咱们不至于跟‘飞龙’家伤和气,你办吧。”
没有半个月,鱼帖办下来,打造了五十只船,又花钱请了几位把式,制了几十副网,放船打鱼,好发利市啊。
打鱼的盈余胜过保镖。镖行买卖尽量往飞龙家推,实在是老主顾推不开的才应下来。没想到这些主顾,即使是黄灿金龙家不保,也不愿去找飞龙家。
飞龙家的生意日渐萧条,潘龙也很发愁。晚上白亮进来。“潘镖主,您知道吗?”
“什么事?”
“‘金龙’家不但保镖欺行霸市,看来买卖也让他们抢啦,他们办下鱼帖来,西湖打鱼,‘金龙’家发了老财啦。您说,他们让别人吃饭不?”
潘龙一听心里可就不痛快啦。第二天到西湖一看,金龙镖局热火朝天地打鱼。潘龙一想:“好啊!黄灿,咱俩对着干吧。”
他也花钱请客,办一张鱼帖来,再买几十只船,由白亮率领下湖捕鱼。钱塘县令把黄灿、潘龙都找到衙门,当面说清,以“三潭映月”为分界线,西边由‘金龙’负责打鱼,东边由‘飞龙’负责打鱼。双方各不相扰,任何一方不准越界捕鱼。
黄灿回来后,十分生气,他想:真是人善有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对得起你姓潘的呀!保镖我让你,怎么我打鱼你又找上门来,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呀!看来祸到临头须放胆,我斗斗潘龙。
正在这个时候,王三虎进来,黄灿便说:“三哥您坐下,我跟您说,我要跟潘龙闹事,他不能得寸进尺。”
王三虎一摇头:“黄镖主,您不是够花的了吗?让他们也吃口肥的,双方打鱼也可以么,不必伤和气。”黄灿一想:“对,三哥,您的心意我全明白,惹气伤财,忍了吧。”
您说这事情也真够蹊跷:飞龙镖局不打鱼的时候,西湖里的鱼真多,他们一打鱼,三潭映月以东的鱼,就好像有人通知一样,连一条大的都没有,奇怪的净是小鱼,可三潭映月以西的大鱼直跳蹦儿,一网下去就好几十斤,喝,可把白亮他们气坏啦。回来跟潘龙一提,他也很生气,保镖干不过黄灿,打鱼也干不过黄灿,莫非鱼也捧黄灿吗?不过这没法了。
“白亮啊,既然到了这种程度,咱就认晦气倒霉,过些日子也可能咱们这边有,他们那边没有,凑合着干吧。”
潘龙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可白亮不安本分。
第二天打鱼的时候,他就带人越境,果然一网下去可真不少,一连撒了十几网。这一来,金龙镖局的船可就不让啦:“飞龙家的,你们过界啦。”
白亮他们只好回来,当晚收工,潘龙知道了这事:“白亮,这么干不好吧。”
白亮却不在乎:“咳,这算什么?”第二天白亮带人打鱼,他总是用话来煽动这些人,抽冷子就拥过十几船去,打几十网就过来。
这件事传到黄灿耳里,黄灿一想,街里街坊不要伤了和气,就让王三虎告诉下人。他越界打鱼,就让他们打一些去吧。可一回是情,两回是例,后来就全部过来打啦。不管金龙镖局怎么喊,飞龙镖局置若罔闻,我行我素。
黄灿也来到湖边看了几次。他可有些生气,想飞龙镖局得寸进尺,真是忍无可忍。他暗暗地派了二十几个镖师,跟着一块去,“只要‘飞龙’家的船一过境你们就打。”
果然刚一下湖,“飞龙”的鱼船比‘金龙’的鱼船还气势,径直接闯了过来;金龙镖局的船迎头拦住。三说两说就说不到一起,打了起来。“飞龙”家的人可吃亏啦,打伤了十来个,船也翻了十几只,灰溜溜的逃到东边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