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嘉行一进剧组就下意识寻找宋时微的身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有多在意宋时微。
可别说宋时微了，整个能容纳几百人的剧组此刻竟空无一人，只剩满地爆破戏后的残渣碎片。
沈嘉行一脸莫名，直到走进去，才看见导演和制片人瘫在那里。
一个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喃喃着造孽造孽。
另一个坐在地上，哭丧着个脸。
两人见了他，扭头就要跑。
沈嘉行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抓住后脖领：“见了我跑什么？”
导演和制片人噗通一声跪下，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小沈总……”导演结结巴巴地开了口，眼神躲闪，不敢看沈嘉行。
“今…今天剧组拍了一场爆破戏……”
“我知道。”沈嘉行皱了皱眉，语气平淡。
他早上出门时，特意看了一眼宋时微今天的拍摄计划。
导演得到回应，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又像是被逼到了绝境，头埋得更低了：“问题是，宋时微她……”
沈嘉行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了上来。
“宋时微怎么了？”他打断了导演的话，追问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导演绝望地看着他：“她在爆破戏里…踩到了爆炸中心……”
“什么？”沈嘉行如遭雷击，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就想问清楚，想知道宋时微现在人在哪，伤得重不重，有没有去医院。
关切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过是蓁蓁的替代品，他有点太在乎她了。
沈嘉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脸上扯出一个带着点嘲讽的笑容。
“哦，是吗？”他嗤笑一声，“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省得她整天精力旺盛，总对我和我哥捧蓁蓁的事愤愤不平。”
“蓁蓁就喜欢捉弄她，要是她知道宋时微又受伤的事情一定很开心。”
导演和制片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他们预想过沈嘉行会暴怒，会质问，甚至会动手，却唯独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沈嘉行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神刻意回避地上刺眼的衣服碎片，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宋时微呢，去医院了吗？”
导演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衣服碎片，嘴唇哆嗦着：“她…她被炸死了。”
“你说什么？”沈嘉行一把抓起导演的领子，恨不得撕碎他胡说八道的嘴。
制片人哭着补充：“她腿受伤跑慢了几秒，正好踩在爆炸中心……整个人都被炸没了。”
沈嘉行的手无力地垂落，导演顺势瘫坐在地上。
他盯着那片染了尘土的衣服碎片，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口炸开，接着是无边的空洞，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剜走。
沈嘉行踉跄着后退两步，目光死死盯着满地狼藉。
断裂的道具、烧焦的布料、还带着火星味的碎石……
宋时微就这么死了?
“不可能！”他突然嘶吼出声。
“今早我亲眼看着她出门的，怎么会没了？”
“你们骗我！”
话音未落，他已经疯了似的冲进剧组各个角落。
摄影棚的布景架被他一把推倒，堆放服装的箱子被翻得底朝天，连道具间最里面的柜子都被他拽开。
他总觉得宋时微是生他和沈嘉言的气了，故意在跟他开玩笑。
“宋时微，你出来！”他一边跑一边喊。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这儿！”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所有资源我都会替你争回来，你出来啊！”
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声。
不知跑了多久，沈嘉行的腿软得像灌了铅，呼吸粗重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最后，他踉跄着跌回爆炸中心，目光落在那片沾了尘土和焦痕的衣服碎片上。
所有的硬撑此刻都碎了。
他双膝跪倒在地，起初是压抑的呜咽，后来变成失控的嚎啕。
眼泪砸在地上，混着尘土晕开一小片湿痕。
沈嘉行像个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哭得浑身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微微…宋时微…你回来啊…我错了……”
哭了不知多久，他颤抖着摸出手机，手指好几次按错号码，最后才拨通了沈嘉言的电话。
“哥…微微出事了…你快来一趟剧组…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