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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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信纸在指间微微颤抖,泛黄的纸页上,娟秀的字迹仿佛还带着主人当年的体温。沈砚之屏住呼吸,逐字逐句地读着,心一点点沉下去,又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狠狠攫住。

信是母亲林婉写的,字里行间满是对幼子的不舍,却又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砚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娘或许已不在人世。有些事,娘必须让你知道,哪怕这真相会让你一生不得安宁。”

开篇的字句像针一样扎进沈砚之的心里,他指尖发紧,几乎要将信纸攥碎。

“你父亲沈惊鸿,并非死于禁军之手。玄武门之变那晚,他掩护我们突围后,本有机会逃生,却为了取回一样东西,折返东宫,最终……死在了瑞王的亲卫手中。”

沈砚之瞳孔骤缩。不是死于乱军之中,而是被瑞王的亲卫所杀?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瑞王从一开始,就把父亲视为必须除去的眼中钉。

“那东西,是先太子殿下留下的密诏。太子早察觉瑞王有异心,暗中收集了他勾结外戚、私通外敌的证据,写下密诏,藏于东宫密匣之中。那密诏若能现世,足以让瑞王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密诏!

沈砚之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才是关键!瑞王费尽心机掩盖当年的真相,甚至不惜对一个婴儿痛下杀手,恐怕就是为了这封密诏!

“你父亲折返东宫,便是为了取这密诏。娘不知道他最终有没有拿到,也不知道密诏如今在何处。但娘知道,瑞王一定在找它,找了整整二十年。”

“砚儿,娘对不起你。当年若不是为了保护你,娘或许能查到更多线索。可娘不能让你出事,你是沈家唯一的根,是太子殿下最后的希望。苏先生是你父亲最信任的人,他会护你周全,也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你该知道的事。”

“还有一件事,娘必须告诉你。先太子并非只有几个幼子,当年太子妃临危之际,诞下一位公主,由暗卫营的一位女卫抱着,与你一同逃出东宫。那位女卫是南疆人,擅长用毒,带着公主往南去了。若你日后有机会,或许能找到她们……那是太子一脉最后的血脉,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注:此处指父亲为太子亲信,公主为太子之女,与沈砚之为同辈,非血缘上的亲兄妹,避免误解),你要护她周全。”

公主?南疆?

沈砚之猛地想起赵晏身上的“子午虫”毒,那不正是南疆的毒物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瑞王的心腹之中,有一人极为可怕,姓秦,时任禁军副统领,一手策划了玄武门之变。此人表面温和,实则阴狠狡诈,这些年一直替瑞王铲除异己,镇北侯府恐怕也在他的监视之下。你日后若遇到姓秦的高官,务必小心。”

姓秦的高官?

沈砚之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影——户部尚书秦正。此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心腹,掌管国库,看似文质彬彬,却在朝堂上以手腕强硬著称。难道……是他?

“砚儿,娘要走了。追兵已至,娘会引开他们。你要好好活着,不要为娘报仇,也不要轻易卷入纷争。找个安稳的地方,娶妻生子,平安一生,便是对娘和你父亲最好的告慰。”

最后一行字,墨迹有些模糊,像是被泪水晕染过:

“娘永远爱你。”

信纸读到尽头,沈砚之的手还在颤抖。月光下,他的眼眶泛红,却没有泪水落下。心中翻涌的,不是悲伤,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冰冷的决心。

平安一生?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他还能平安一生吗?

父亲的惨死,母亲的牺牲,先太子的冤屈,还有那位流落南疆的公主……这一切,像一条条锁链,将他牢牢锁在了这场跨越二十年的纷争之中。

“她没告诉你密诏的事,是怕你太急。”苏衍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不知何时已经斟满了酒,推到沈砚之面前,“你父亲当年确实取回了密诏,但他突围时身受重伤,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便将密诏交给了一个最不可能被怀疑的人。”

“谁?”沈砚之抬头,眼中带着血丝。

“当今皇后。”

沈砚之再次震惊。皇后是瑞王的发妻,当年瑞王能顺利登基,皇后的家族功不可没。父亲怎么会把密诏交给她?

“皇后的兄长,当年是先太子的伴读,与你父亲也是好友。玄武门之变时,他被瑞王胁迫,不得不从。但他一直心怀愧疚,暗中帮助过不少东宫旧人。”苏衍之道,“你父亲是走投无路,才赌了这一把。事实证明,他赌对了。皇后这些年一直把密诏藏得很好,瑞王至今没能找到。”

“那她为什么不把密诏拿出来?”

“拿出来给谁?”苏衍之冷笑,“朝中都是瑞王的人,东宫旧部死的死,逃的逃,就算密诏现世,又能如何?只会打草惊蛇,让她自己和她背后的家族万劫不复。她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一击致命的时机。”

沈砚之沉默了。他明白了,这盘棋太大,牵扯的人太多,一步走错,便是满盘皆输。

“赵晏的死,与秦正脱不了干系。”苏衍之忽然话锋一转,“秦正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削弱镇北侯府的势力,赵晏是镇北侯的左膀右臂,除掉他,就等于砍断了赵靖的一条胳膊。”

“那赵灵溪呢?”沈砚之想起那位二小姐,“她给赵晏送的杏仁酥里,会不会有断魂草?”

“不好说。”苏衍之摇了摇头,“赵灵溪虽是赵靖的女儿,却与秦正的儿子走得颇近。或许是被利用,或许……她本身就有问题。镇北侯府里,不止秦正的眼线。”

沈砚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一阵发疼。这京城果然是个筛子,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是眼线,一步踏错,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对了,”苏衍之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牌,递给沈砚之,“明日去城南的‘听风茶馆’,找一个姓魏的掌柜,把这个给他。他会安排你见一个人,或许能帮你查到‘子午虫’的来源。”

沈砚之接过木牌,上面刻着一个“隐”字。

“是谁?”

“一个老朋友。”苏衍之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见了就知道了。记住,在茶馆里,不要说多余的话,他问什么,你答什么。”

沈砚之点了点头,将木牌收好。

“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苏衍之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明天起,你看到的京城,就不是以前的京城了。万事小心。”

沈砚之望着苏衍之的背影,忽然问道:“师父,当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苏衍之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因为我答应过你母亲,要让你平安长大。现在……是你自己要走这条路了。”

说完,他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院子里只剩下沈砚之一个人,月光洒在他身上,清冷如水。他握着那封泛黄的信纸,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和那块“守”字令牌,心中百感交集。

母亲希望他平安一生,可他现在,却必须踏入这最危险的漩涡中心。

他不知道前路有多少荆棘,多少陷阱,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

父亲的血,母亲的泪,先太子的冤屈,还有那封不知下落的密诏……他都要一一查清。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沈砚之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藏进贴身的衣袋里,然后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他却毫无睡意。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信上的内容,赵靖的话,苏衍之的话,还有赵灵溪那双复杂的眼睛。

那位流落南疆的公主,会和“子午虫”有关吗?

秦正,真的是当年策划兵变的人吗?

皇后手中的密诏,又会在何时现世?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心头,让他辗转反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梦中,他仿佛看到了玄武门的火光,看到了父亲浴血奋战的身影,看到了母亲坠崖前决绝的眼神……

第二天一早,沈砚之被青禾的惊呼声吵醒。

“少爷!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贵妃娘娘病重,要请先生进宫瞧病,先生不在,就让您去!”

沈砚之猛地从床上坐起,心中一凛。

贵妃病重?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这是巧合,还是……冲着他来的?

他迅速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只见两个穿着宫装的内侍正站在院中,神色倨傲地等着。

为首的内侍见他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生硬地说:“你就是苏衍之的弟子沈砚之?贵妃娘娘等着呢,赶紧跟咱家走!”

沈砚之看着这两个内侍,心中快速盘算着。

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是陷阱。

不去,便是抗旨,罪加一等。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烦请公公稍等,我取一下药箱。”

无论这是不是陷阱,他都必须去。

因为他知道,从他决定揭开真相的那一刻起,躲是躲不过去的。

他取了药箱,跟着两个内侍走出四合院。胡同口的那两个监视者还在,见他跟着内侍离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悄然跟了上来。

沈砚之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药箱。

马车缓缓驶离胡同,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沈砚之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京城的早晨,依旧繁华,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仿佛昨夜的风雪和侯府的命案都从未发生过。

可沈砚之知道,这片繁华之下,早已是暗流汹涌。

而他,已经踏入了这暗流的中心。

皇宫,那座权力的巅峰之地,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那里,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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