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超市的卷帘门紧闭，只留了一道狭窄的缝隙透气。
门内，气氛比东餐厅超市更加凝重。
李晓龙靠坐在货架旁，胸口缠着简陋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脸色因失血和疲惫而显得苍白。
王东旭和其他几个学生围在他身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绝望，以及一丝残留的余悸。
“龙哥，你的伤……”王东旭声音沙哑。
“死不了。”李晓龙打断他，声音低沉，“省点力气，想想怎么活下去。”
他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刚才冯道格那戏谑而残忍的笑容，以及那句“为了这些拖累你的废物，值得吗？”。
值得吗？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他本能地厌恶冯道格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可保护身后这些几乎吓破胆的同学，前路又在何方？
就在这时，门口负责警戒的一个女生突然压低声音，带着惊疑：“龙哥，有人过来了！是……是从东边来的，好几个人！”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抓起手边能当武器的东西——拖把杆、拆开的凳子腿、甚至是厚厚的词典。
李晓龙猛地睁开眼，强撑着站起来，抓起那根折断后更显狰狞的尖头木棍，示意王东旭和他一起到门边。
透过缝隙，他看到了南饮冰。
她走在最前面，身姿挺拔，手里握着一根改造过的尖头木棍，眼神冷静。
她身后是石热血、岳越、孙齐天等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每个人都拿着简易武器，神情警惕却不慌乱。
这支队伍……和他这边散兵游勇的状态截然不同。
“是他们……”王东旭认出了昨天在综合楼“祸水东引”的那伙人，语气复杂。
李晓龙眼神闪烁，他认出了南饮冰，这个理科班的神话，也认出了石热血，那个文科班的第一。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结盟？还是……吞并？
“李晓龙同学，”南饮冰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我们没有恶意。我们知道那个能控制丧尸的人来找过你们，也知道你们付出了代价。我们想谈谈。”
她的直接让李晓龙有些意外。他沉默了几秒，对王东旭点了点头。
王东旭深吸一口气，和其他人一起，费力地将卷帘门向上拉开了一些，足够让人弯腰进出。
南饮冰率先弯腰走了进来，石热血紧随其后，岳越和孙齐天守在门口警戒。九醒小队的成员一进入，立刻感受到了超市内压抑的气氛和敌意、审视的目光。
“谈什么？”李晓龙没有放下武器，开门见山，“如果是来看笑话的，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没那个闲工夫。”南饮冰语气平淡，目光扫过李晓龙胸口的伤，“那个能控制丧尸的人，叫冯道格，他刚刚也从我们那边带走了一个女生。”
李晓龙瞳孔微缩。
石热血接口道：“他的能力很危险，不仅是对丧尸，对人似乎也有影响。单独应对，我们任何一方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呢？”李晓龙冷笑，“你们想联合？”
“没错。”南饮冰点头，“我们需要知道冯道格更多的信息，比如他可能的据点，他身边那两个人的状态。同样，我们也带来了我们的信息和资源。合作，我们才有机会救回同伴，应对这个共同的威胁。”
李晓龙身后的学生们开始低声议论，眼神中透出一丝希望。王东旭看向李晓龙，等待他的决定。
李晓龙盯着南饮冰，又看了看她身后沉稳的石热血和明显是成年人、气质沉稳的孙齐天，最后目光落回南饮冰身上：“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第二个冯道格？”
南饮冰还没回答，石热血却上前一步，看着李晓龙的眼睛：“因为我们有‘纪律’。不搞内讧，不抛弃同伴，永不言弃。这是‘九醒小队’的基石。”他顿了顿，“如果我们要吞并你们，昨天在综合楼就不会只是引开丧尸，而是有更直接的方法。我们选择谈判，是因为我们需要的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奴仆。”
石热血的话语带着一种奇特的真诚和力量，让超市里质疑的声音小了下去。
李晓龙看着他，又想起冯道格那纯粹为了取乐的行为，两者形成了鲜明对比。
“……冯道格可能住在男生宿舍。”李晓龙终于松口，声音低沉，“他带着那两个像丧尸又不像丧尸的人，还有那个狗一样的跟班，往宿舍区方向去了。他离开前提过一句‘等会还会来’，我怀疑他可能会再来西餐厅，或者去别处‘找乐子’。”
“男生宿舍……”朱葛亮沉吟，“那里结构复杂，房间多，确实适合藏身，但也容易被围困。”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南饮冰果断道，“在他再次造成更大破坏、或者带着更多受控的丧尸前来之前找到他。至少，要弄清楚他的活动规律和能力的极限。”
“怎么找？”李晓龙问，“宿舍楼丧尸不少。”
“我们有我们的方法。”石热血平静地说，没有具体解释自己的异能，但语气中的自信让人不由得信服。
南饮冰看向李晓龙和他的同伴：“你们的状态不太好，需要休整和食物。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压缩饼干和水。同时，希望你们能派出一两个熟悉宿舍区地形、体力尚可的人，加入我们的侦察小组。”
这是展示诚意，也是分配任务。李晓龙看了看身边疲惫不堪的同伴，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知道己方确实需要援助，也无法独立完成侦察。
“……东旭，你跟他们去。”李晓龙对王东旭说，然后又看向南饮冰，“我和其他人守住这里，接应。”
王东旭虽然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
协议，在危机和共同敌人的压力下，初步达成。
就在南饮冰正准备详细规划侦察路线时，守在门口的岳越突然低喝：“有情况！”
所有人瞬间噤声，紧张地望向门口。
何顺风早已闭上眼睛，侧耳倾听，脸色越来越凝重。
“很多脚步声……从操场方向过来！速度不快，但是……很整齐！”何顺风猛地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惊骇，“不像普通丧尸杂乱的声音……是冯道格！他来了！还带着……很多丧尸！”
超市内顿时一片死寂，随即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李晓龙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指节发白。南饮冰和石热血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准备战斗！”南饮冰的声音清冷而坚定，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按照预定队形！孙大哥，岳越，加固门口防御！何顺风，继续监听，随时报告距离和数量！其他人，寻找掩体，准备远程投掷物！”
九醒小队的成员立刻行动起来，动作迅捷而有序。
李晓龙看着他们，咬了咬牙，也对身后的同伴低吼道：“都动起来！按他们说的做！不想死就拼了！”
超市内的幸存者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开始行动，搬动货架、收集瓶装水、拆开包装准备投掷。
石热血走到南饮冰身边，低声道：“我的能力可能无法同时影响太多，而且不确定对被他直接控制的丧尸效果如何。”
“我知道。”南饮冰看着门外，眼神锐利，“见机行事。首要目标是冯道格本人。如果能制住他，丧尸群或许会失控。”
沉重的、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声，如同无形的潮水，缓缓漫过西餐厅前的空地，最终停在了超市门外。
透过卷帘门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丧尸，它们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静静地站着，面朝超市，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门内的生灵。
在这片死寂的丧尸群前方，冯道格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轻轻拍了拍手。
“里面的朋友们，”他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带着一丝戏谑，“游戏还没尽兴呢，我们玩点新花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