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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崑马弹指间灭杀李老石的消息,如同一声低沉而清晰的警钟,在荧兰国新兴的“修仙贵族”圈层中回荡。它不仅仅宣告了凡人与修士之间不可逾越的实力鸿沟,更隐隐揭示了一个潜藏在力量背后的、令人不安的真相。

最初感受到这真相的,正是位于权力与力量顶峰的崖荡迷。

在成功踏入“练气期”,享受了肉身强化、力量暴涨的美妙滋味后不久,一种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饥饿感”开始如影随形。这种感觉并非来自胃囊,而是源于四肢百骸,源于那已经被灵气初步改造过的经脉与丹田。当他持续数日忙于家族事务,未曾吸纳由“灵石捶打工厂”产出的精纯灵气时,他便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支撑着他超凡状态的力量正在一丝丝流逝。虽然缓慢,但趋势明确——他的听觉不再那么敏锐,挥拳的力量似乎也减弱了一分,甚至连精力都不如灵气充盈时旺盛。

这不是错觉。

一次,他为了测试自身极限,刻意远离了他的地下密殿和灵气供应,长达半月。结果令他心惊。他确实能感觉到身体机能在缓慢退化,虽然远未跌回凡人状态,但那种从云端缓缓坠落的感觉,足以让任何初尝力量甜头的人感到恐慌。修仙之路,仿佛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退”的代价,很可能就是逐渐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这个发现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最初踏入新领域时的狂热,带来了更深沉的焦虑与求知欲。他,崖荡迷,绝不甘心只做一個需要不断“充电”的、不稳定的“超人”。他要的是永恒,是绝对,是不断向上攀登,直至触摸天道!

他再次将自己埋入了研究与实验中,投入的资源比以往更多,手段也更加……不计代价。他扩建了工厂,优化了灵气收集法阵的效率,甚至开始记录自身状态与灵气摄入量之间的精确关系。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密殿中捶打灵石的轰鸣声从未停歇,那是数百名凡人奴仆用血汗和生命为他铺就的道路。崖荡迷则如同一个最严谨的科学家,观察、记录、分析着汇入他身体的每一缕灵气。

他发现,当维持一个“百人工厂”的规模,让这百人日夜不停捶打灵石产生的灵气,持续不断地供应给他,并且这个过程持续整整一百日时,某种质变发生了。

最初,吸纳的灵气只是温养、强化着他的肉身。但在这持续的、稳定的、量变积累到第一百日的时候,他感觉到丹田深处,那原本只是弥漫着气态能量的地方,开始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涡旋。海量的灵气被压缩、凝练,最终,一滴晶莹剔透、蕴含着惊人能量的液态灵液,如同朝露般,在他的丹田中凝聚成形。

这滴灵液的形成,仿佛是一个开关,一个基石。

它不再像气态灵气那样容易逸散,反而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可以自主缓慢旋转的核心。这个核心,就像一个无底洞,开始更高效地吸纳和储存外界输送来的灵气,并将其转化为更精纯的液态能量储存起来。它自身也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温和而强大的灵气流,反哺着他的身体,使得那种“饥饿感”和“退化感”彻底消失!

这个位于丹田的、由液态灵气构成的能量源泉,被崖荡迷命名为 “根基” 。而后世的修仙者们,为了纪念这开创性的百日积累过程,将这一至关重要的阶段,称为 “百日筑基”。

所谓筑基,顾名思义就是打地基的意思。高楼大厦平地起,关键在于打好地基,地基打好了才能盖起大楼来,倘若地基不固,即便盖好大楼也会倾于一旦。

崖荡迷深刻地理解了这个比喻。练气期,只是强行用灵气改造了身体的“材料”,使其变得更坚固。但“灵气池”的形成,才是在体内构建了一个永恒的能量核心,一个真正属于修仙者的“动力炉”和“根基”。没有这个根基,所有的力量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随着“灵气池”被持续涌入的灵气不断填充、扩大,当它达到某个充盈的临界点时,崖荡迷感受到了比凝聚灵气池时更为惊人的变化。

首先,他对灵气的操控,不再局限于强化自身。心念一动,体内的灵气便能透体而出,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无形的、坚韧的屏障——灵气护盾。他试验过,寻常刀剑劈砍,甚至威力不大的弩箭,都无法撼动这护盾分毫。

其次,他感受到了摆脱大地束缚的诱惑。他尝试将灵气集中于双脚,然后……他缓缓悬浮了起来!最初只是离地数尺,摇摇晃晃。但随着练习,他越来越熟练,最终能够自由地在空中飞行,速度快逾奔马!这是真正的翱翔天际,是凡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能力!

更进一步,他发现外放的灵气不仅可以形成护盾,还能隔空操控物体。桌案的茶杯,墙角的兵器,都能随着他的意念缓缓飘起,移动。他甚至能精细地控制外放灵气的形态和温度。

这个发现,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崖荡迷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危险的探索。他尝试将高度压缩的灵气,在一瞬间以特定的结构释放出去,并将其温度急剧提升。

“嗤!”

第一次尝试,只是在指尖冒出了一缕青烟。

但他没有放弃。调整结构,改变灵气输出的速率和压缩比例。失败了无数次,甚至有一次差点控制不住,炸伤了手臂。

终于,在一个夜晚,他掌心向上,按照某种玄奥的韵律催动丹田灵气池。一股灼热的能量流经特定经脉,汇聚于掌心,压缩、变形——

“轰!”

一团拳头大小、炽热耀眼、熊熊燃烧的火球,骤然出现在他掌心之上!火焰跳跃着,散发着恐怖的高温,将整个密殿映照得一片通红。

火球术!

他强忍着激动,将这团火球射向远处一块用来测试的厚实铁板。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铁板被炸得凹陷下去,表面一片焦黑,甚至有了熔化的迹象!

这威力,远超任何凡间兵器!

紧接着,他又灵感迸发,尝试逆转过程,将灵气的温度急剧降低,并塑形成尖锐的形态。

不久之后,一道道散发着森然寒气的、晶莹剔透的冰刺,在他周身凝结,随着他的意念,如同劲弩般激射而出,深深钉入石墙之中。

冰刺术!

崖荡迷,这个站在时代浪尖的天才,不仅仅发现了灵气,踏入了练气,完成了筑基,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开创出了运用这种超越凡人力量的技术!他给这些技术命名为 “法术”。火球术、冰刺术,这些在后世修仙者看来如同启蒙读物般的基础术法,在那一刻,却是划时代的创造,是凡人迈向掌控自然伟力的第一步!

他感受着体内充盈澎湃、如臂指使的液态灵气,感受着飞行、护盾、法术带来的全新体验,心中涌起万丈豪情。练气期,只是入门,是预备。而现在,他真正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可以承载无穷可能的基础!

他赋予这个全新的、强大的境界一个名字——“筑基期”。

筑基已成,大道可期!

然而,在他沉浸于力量提升的喜悦时,密殿之外,那数百名为他提供灵气的凡人奴仆,依旧在监工的皮鞭下,机械地、麻木地挥舞着沉重的灵石锤。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劳力,如同柴薪,持续不断地投入崖荡迷那日益壮大的“灵气池”中,为他那光辉璀璨的“仙途”,提供着最原始、也最残酷的燃料。

筑基期的光芒,照耀的从来不只是修士一人。它的阴影,深重地投射在每一个凡人的命运之上。崖荡迷不会在意,其他的修仙贵族们也不会在意。毕竟,在追求“天道”的漫漫长路上,凡人的悲欢与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只是基石,是耗材,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微不足道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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