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是一截在工地上磨尖的钢筋头。
粗糙，锈迹斑斑，尖端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冷光。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我狠狠地将它扎进了我的胸口。
没有犹豫。
没有迟疑。
钢针刺透我的胸口，血肉被穿透的声音清晰得可怕。
“噗嗤——”
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溅了顾倩和王明达一身。
她昂贵的香奈儿外套上，他笔挺的阿玛尼西装上，都开出了触目惊心的血花。
整个病房，死一般的寂静。
护士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脸色煞白。
顾倩呆立当场，身体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王明达那张永远高高在上的脸，也终于出现了裂痕，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你他妈是疯子！”他指着我，声音都在发颤。
我感觉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力气被一点点抽干，眼前开始发黑。
可我心里却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我没有勇气杀人。
我是懦弱，但我也不甘心让他们如愿。
既然王明达说我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那我偏要证明给他看。
我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在他们面前，毁掉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我扯动嘴角，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
“我的血……”
“就算倒掉……”
“也……不会再给你们……一滴血。”
这或许是我在临死前最后的倔强了。
说完这句话，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倒去，重重摔在病床上。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似乎听到了顾倩撕心裂肺的尖叫。
“医生！医生！救他！快救他！琪琪不能没有他的血！”
真讽刺。
我活着的时候，你们当我是条狗。
现在我要死了，你们才想起来，我还有用。
晚了。
都太晚了。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条又冷又黑的隧道里漂浮。
周围是各种嘈杂的声音。
“病人失血性休克，心跳快停了！”
“准备电击！肾上腺素推进！”
“血库告急！找不到匹配的血源！他是极其罕见的亚血型！”
“家属呢？他家属在哪！”
“他前妻说她女儿也等着这血救命，让我们无论如何要把他救回来！”
“开什么玩笑！他自己都快死了，哪有血救别人！”
混乱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社区诊所的老医生。
他正对着一份血液报告，眉头紧锁。
“这血液……太特殊了。”
他喃喃自语，然后打开电脑，将一串复杂的数据匿名上传到一个医学论坛。
他只是出于一个老医者的好奇和严谨，想看看有没有同行能解开这个谜团。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无心之举，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
京城，寰宇生物科技公司总部。
顶层会议室，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首席技术官指着大屏幕上的一组数据模型，激动得满脸通红。
“找到了！我们找了三年的『黄金因子』，就是这个！”
“这种血液因子，可以从根本上重塑免疫系统，对白血病、再生障碍性贫血……几乎所有血液病的攻克，都有革命性的价值！”
“马上定位这份数据的上传来源！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份血液的主人！”
命令层层下达。
寰宇公司强大的信息部门开始全速运转。
与此同时，抢救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谁是病人家属？病人快不行了，准备签病危通知书吧！”
王明达和顾倩面如死灰，都没有吭声。
就在顾倩颤抖着手，准备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时。
“等等！”
一群穿着白大褂，气场强大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亮出证件。
“我们是寰宇生物的医疗专家团队，这位病人，我们接手了！”
“所有抢救费用，我们公司全包，这位是国内最顶尖的心胸外科专家张院士。”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王明达，全都愣住了。
我被救活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已经不在那家压抑的私立医院里。
这里是全市最好的私立疗养院，单人病房大得像个总统套房，窗外是绿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女人正坐在床边，见我醒来，露出了温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