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东京街头冷清而肃杀,五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划破夜色,疾驰向港区三菱银行总部大楼。源稚一坐在第二辆车的后座,闭目凝神,但身体保持着随时可以行动的警觉姿态。两千年前的战场直觉告诉他,今天将是一场硬仗。
“少爷,防卫省的特勤队已经就位。”副驾驶的山田接完电话后汇报道,“他们分三组:一组在医院保护住友晴彦会长,二组在住友祖宅取证,三组正在前往三菱银行的路上,会比我们早五分钟到达。”
“很好。”源稚一睁开眼睛,“通知我们的人,抵达后控制大楼所有出入口,但不要与三菱的安保冲突。等特勤队到场。”
“明白。”山田犹豫了一下,“少爷,直接调动防卫省的力量干预商业纠纷,这会不会……”
“这已经不是商业纠纷了。”源稚一打断他,声音冷冽,“住友晴彦中毒,核心技术被窃未遂,三菱银行在此时冻结账户——三件事同时发生,不是巧合。这是针对住友财团的政变,而他们想把我们也拖下水。”
车内的空气凝固了。山田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只是商业竞争,源稚一会用商业手段解决。但下毒、窃密、金融狙击同时发动,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商业战的范畴。
“少爷认为幕后黑手是……”
“很快就会有答案。”源稚一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但无论谁是幕后黑手,今天都会付出代价。”
车队抵达三菱银行总部时,天色刚蒙蒙亮。大楼前已经停着三辆没有标记的黑色厢型车,十二名身着便装但行动整齐划一的男子站在车旁。看到源稚一的车队,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走上前来。
“源稚先生,我是防卫省特勤课课长高桥彻。”男子递上证件,“小野寺将军命令我们全力配合您。”
源稚一接过证件扫了一眼,微微颔首:“高桥课长,我需要三样东西:第一,三菱银行冻结住友账户的法律依据文件;第二,过去一个月内所有与住友账户相关交易的记录;第三,三菱银行高层与外界关于住友财团的通信记录。”
高桥彻略显惊讶:“源稚先生,这些属于银行机密,我们需要法院的搜查令……”
“住友晴彦会长中毒昏迷,住友财团涉嫌技术窃密案,这些都与三菱银行的突然行动有直接关联。”源稚一平静地说,“根据《国家安全保障法》紧急条款,涉及重大国家利益和安全事件时,防卫省有权要求金融机构配合调查。小野寺将军应该已经拿到了授权。”
高桥彻的眼神变了,从公事公办的礼貌转为真正的重视。他点头:“我明白了。请稍等。”
五分钟后,三菱银行大楼的门打开了。三木正彦站在门口,脸色铁青,身后跟着几名银行高管和律师。看到源稚一和防卫省特勤队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源稚君,这是什么意思?”三木正彦强作镇定,“带着防卫省的人包围三菱银行总部?”
“三木社长,我来是为了住友财团的账户冻结一事。”源稚一直视着他,“根据防卫省调查,此事涉及国家安全,需要三菱银行配合提供相关文件。”
“国家安全?”三木正彦冷笑,“源稚君,我知道你和住友家走得近,但编造这种借口未免太……”
“不是借口。”高桥彻上前一步,亮出防卫省的正式文件,“三木社长,住友财团涉嫌泄露国防相关技术机密,我们正在调查。三菱银行在此时冻结住友账户,有妨碍调查的嫌疑。请配合。”
三木正彦的脸色由青转白。他显然没料到防卫省会如此直接介入,更没料到源稚一能调动防卫省的力量。
“我需要联系律师……”
“你可以联系,但在这之前,请先提供我们要求的文件。”源稚一的声音不容置疑,“或者,我们可以进去等。”
对峙持续了十秒。最终,三木正彦侧身让开:“请进。”
—
三菱银行顶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如铁。源稚一坐在长桌一端,面前摊开着三菱银行提供的文件。高桥彻站在他身后,特勤队员守在门外。三木正彦和三名银行高管坐在对面,律师团队在另一侧。
“冻结依据是‘涉嫌金融欺诈’?”源稚一拿起一份文件,“具体指控是什么?”
三木正彦的律师开口:“住友财团在过去三个月内,通过海外空壳公司进行了一系列可疑交易,涉及资金超过八百亿日元。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些交易涉嫌洗钱和欺诈,因此根据银行条例第……”
“空壳公司的名称?”源稚一打断他。
律师翻找文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朝阳资本’,注册在英属维尔京群岛的‘东海投资’,还有……”
“这些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谁?”
“正在调查中……”
“也就是说,三菱银行在没有确认实际控制人的情况下,仅凭‘怀疑’就冻结了住友财团所有账户?”源稚一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且冻结金额不是涉嫌欺诈的八百亿,而是住友财团全部资产,超过三千亿日元?”
律师的额头渗出冷汗:“这是预防性措施……”
“预防性措施需要法院批准。”源稚一将另一份文件推到桌前,“但我查过了,三菱银行没有申请任何法院令。这是擅自冻结,涉嫌违法。”
三木正彦终于开口:“源稚君,银行业有自主风险管控的权力。住友财团的交易确实可疑,我们有责任保护储户和股东的利益。”
“可疑在哪里?”源稚一问,“具体哪一笔交易违反了什么法律?”
会议室陷入沉默。三木正彦和律师交换眼神,显然没有准备好如此具体的回答。
就在这时,源稚一的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是山田发来的加密信息:“住友祖宅取证完成。发现远程控制程序植入记录,入侵源头确认——IP地址来自三菱银行内部网络,具体位置:港区总部大楼,32层,副行长办公室。”
源稚一放下手机,缓缓抬头看向三木正彦。他的眼神变了,从审视转为彻底的冰冷。
“三木社长,32层副行长办公室,是谁在用?”
三木正彦的脸色瞬间煞白。会议室里的其他三菱高管也露出惊恐的表情——32层副行长办公室,那是三木正彦的儿子,三木裕太的办公室。
“源稚君,你这是什么意思?”三木正彦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的意思是,”源稚一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着渐渐苏醒的东京,“一周前,有人从三菱银行总部32层的终端,远程入侵了住友理惠在源稚-丰田公司的电脑,植入了控制程序。三天前,同一终端被用于窃取我公司的核心技术数据。今天上午,该终端激活了程序,制造了数据窃取事件。”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同时,三菱银行在没有法律依据的情况下冻结了住友账户。而昨晚,住友晴彦会长在茶会后中毒昏迷——毒理学报告刚刚出来,是蓖麻毒素,一种军用级毒剂。”
每说一句,三木正彦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巧合太多了,三木社长。”源稚一重新坐下,“多到不可能是巧合。”
“你……你有什么证据?”三木正彦强撑着问。
源稚一向高桥彻点头。高桥彻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会议室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详细的追踪记录:IP地址、登录时间、操作日志、甚至还有从三菱银行内部监控系统截取的画面——虽然模糊,但能看出是一个年轻男子在深夜使用32层的终端。
“三木裕太,你的儿子,哈佛大学计算机科学硕士,去年入职三菱银行IT安全部。”源稚一平静地陈述,“我们有他在过去一个月内,十七次未经授权访问核心系统的记录。还有,他与美国通用汽车代表的三次秘密会面记录,以及……”
他顿了顿,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照片,推到三木正彦面前:“他从瑞士银行账户收到的五百万美元汇款记录。汇款方是通用汽车通过离岸公司支付的‘咨询费’。”
照片落地。三木正彦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三菱银行的高管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出声。律师团队低头翻看文件,假装忙碌。
“通用汽车想要我们的电池技术,但谈判被住友理惠拒绝。”源稚一继续说,“所以他们找到了三木裕太,出价五百万美元,让他制造数据泄露事件,同时搞垮住友财团——这样他们既能得到技术,又能除掉竞争对手。而三木裕太答应了,因为他认为这是让三菱银行重新压制源稚家和住友家的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三木正彦面前,俯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财阀领袖:“但他太年轻,太天真。他不知道有些战争,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
三木正彦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源稚一郎,你到底是谁?一个一年前还只会酗酒闹事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出这一切?”
源稚一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三木正彦,那眼神让三木想起了丛林中的猛兽——平静,却充满致命的危险。
“我是谁不重要。”最终,源稚一说,“重要的是,三菱银行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承认三木裕太的行为是个人犯罪,与银行无关,立即解冻住友账户,并配合防卫省调查。第二,我把所有证据公之于众,让三菱银行涉嫌商业间谍、金融违法、甚至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坐实。”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选第一条,三菱银行会损失声誉,但还能生存。选第二条,三菱财团会成为历史。”
三木正彦闭上眼睛。他知道源稚一不是在虚张声势——那些证据,那些防卫省的特勤队员,还有源稚一背后隐隐显现的更深层力量,都表明这个年轻人已经掌控了局面。
“我……我需要时间……”三木正彦嘶哑地说。
“你没有时间。”源稚一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早上七点。股市九点开盘。如果住友账户在九点前没有解冻,住友财团的股价会暴跌,引发连锁反应。而我会在八点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部分证据。”
“你这是威胁!”
“这是选择。”源稚一纠正,“三木社长,你教过我,商场如战场。那你就应该知道,战场上,优柔寡断是致命的。”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特勤队员走进来,在高桥彻耳边低语几句。高桥彻点头,转向源稚一:“源稚先生,医院那边消息,住友晴彦会长醒了。虽然还很虚弱,但能说话了。他说……中毒前,三木裕太曾到访,送了一盒茶点。”
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三木正彦的肩膀垮了下来。
“解冻账户。”他最终说,声音几乎听不见,“所有对住友财团的指控……撤回。”
源稚一点头:“明智的选择。高桥课长,请带三木裕太先生到防卫省接受调查。记住,要确保他的安全——他将是重要证人。”
“明白。”
源稚一最后看了三木正彦一眼,转身离开会议室。走廊里,他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理惠小姐,你祖父情况如何?”
“稳定了。”住友理惠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医生说需要长期休养,但至少……至少活下来了。源稚社长,谢谢您。如果不是您……”
“不用说谢。”源稚一打断她,“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住友财团。账户很快就会解冻,但市场信心需要恢复。你能处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住友理惠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我能。给我三小时,我会准备好应对方案。”
“好。另外,你祖父醒来后,告诉他——住友家不会倒。我承诺过。”
挂断电话,源稚一走出三菱银行大楼。晨光已经完全洒满街道,东京开始了新的一天。街角的便利店正在开门,上班族们匆匆走过,一切都是如此平常。
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下,一场足以撼动日本经济格局的风暴刚刚平息。三菱财团的核心银行承认不当操作,住友财团躲过灭顶之灾,而源稚家——这个一年前还被视为二流的家族——现在站在了权力金字塔的顶端。
山田为源稚一打开车门:“少爷,接下来去哪里?”
“医院。”源稚一坐进车里,“然后去公司。另外,联系明菜,告诉她今晚的晚餐可能需要改期。”
“少爷今天还有安排?”
“防卫省、警视厅、金融厅、还有三井和住友的人都要见面。”源稚一揉了揉太阳穴,“危机解除了,但善后工作才刚刚开始。”
车驶向医院。源稚一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一夜未眠,但他感觉不到疲惫。两千年前的漠北之战,他曾连续三天三夜指挥作战,相比之下,这只是小场面。
但这一次,他守护的不仅是疆土或荣耀,还有信任他的人们——明菜、住友晴彦、住友理惠、甚至那些依赖源稚财团生存的员工和家庭。
这是不同的责任,也是不同的力量。
手机再次震动。源稚一点开,是中森明菜发来的短信:“新闻上看到三菱银行的消息了。你没事吧?记得吃早餐。”
他微笑,回复:“没事。早餐会吃。今晚如果结束得早,我去找你。”
“好。我等你。”
放下手机,源稚一望向窗外。东京的天空清澈如洗,朝阳的光芒照亮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猛虎打盹时,豺狼以为有机可乘。但老虎醒来时,所有的算计和阴谋,都会在利爪下粉碎。
而这只老虎,才刚刚开始展现他真正的力量。
车停在医院门口。源稚一下车,整理了一下西装,走向住院大楼。在他身后,东京的早晨正在全速展开,而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在他的手中,悄然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