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天晚上开始,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我先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随着顾谨宜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对自己的猜想更加确定。
他在监视我。
餐厅里,他沉默地用餐,举止优雅依旧。就在我味同嚼蜡时,他却忽然伸筷,夹了一块油炸排骨,放到了我的碗里,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我盯着碗里那块金黄酥脆的排骨,愣住了,抬头看他。
他从不吃这种东西,我一直觉得他可能有异食癖,平时净爱吃些沙拉波奇碗之类的白人饭。
他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继续慢条斯理地用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晚上,我窝在卧室的沙发里,抱着膝盖看书。身旁手机的屏幕亮了又亮,是周屿发来的消息,
敲门声响起。
没等我回应,顾谨宜推门走了进来。他换上了家居服,少了些许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我将手机翻面扣在沙发上。
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似乎要处理公务,愣了一下,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我旁边的沙发上。
距离不远不近,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茶香气,却霸道地萦绕过来,侵占了我的呼吸。
我浑身不自觉地僵硬,书本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这种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我心慌意乱。我放下书,想找个借口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有点事情,去书房。”
我刚站起身,他却忽然伸手,精准地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的瞬间,却像烙铁一样烫人。
“躲什么?”他抬眸看我,眼神格外幽深,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我没躲。”我想抽回手,他却暗中用力,握得更紧。
“谁这么晚给你发消息?”他始终保持一个不会弄疼我,但也难以挣脱的力气。
终于,这一刻要来了吗?
我按下密码,将手机放在他的面前,“你可以看。”
手机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顾谨宜垂下睫毛,抓着我的手微微颤抖。
可下一瞬间,他按下了灭屏。
“下周末,有个酒会,你陪我出席。”他语气平淡,却是惯常地不容置疑。
“我…..”我想拒绝,找个理由推脱。
“需要我帮你准备礼服?”他打断我,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的呼吸几乎拂过我的耳廓,声音低沉,“或者,明天让他们送上门,我亲自和你一起选?”
我的后背瞬间绷直,心跳骤然失序,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被他握住的手腕和被他气息拂过的耳根。
我几乎有些头晕目眩,顾谨宜那张脸就在我的身后,我不敢回头看他,害怕自己看到那张脸就会丢盔弃甲。
顾谨宜的手从背后摸到我的脖颈,我能感受到那最原始的冲动,也能感觉到心中的那根弦几近断裂。
我说不出他是在尝试着表演爱我,还是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不用!”我猛地用力,几乎是甩开了他的手,踉跄着冲出了房间,逃似地奔向书房。
背靠书房的门,我大口喘着气,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看到了周屿吗?
是周屿激发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深藏的劣根性,征服欲,占有欲吗?
这无关乎爱与不爱。
还是因为林晚笙?
他答应过林晚笙要“好好和我在一起”,他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于是开始机械地履行承诺,我紧紧地闭上双眼。
我宁愿看到他暴怒,嘶吼着质问我,找律师与我打官司。
哪怕用这种令人误会的暧昧方式,把我捆绑在这段形同虚设的婚姻里。
“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我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
脚步声停在我背后的门板外,他的语速很快,“秋秋,晚笙回来了,我出去一趟。”
一切都有了答案。
因为她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需要维持一个“和睦”的家庭表象给她看。
我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自欺欺人地扮演这个可怜又可笑的角色。
我要离婚,立刻,马上!
“你要去吗?”我听见他在门口问道,“毕竟是你当年资助的她。”
“不用了。”我听见自己毫无感情的声音,“不打扰你们叙旧。”
楼下汽车引擎声响起,我拿出手机打字。
“起草离婚协议,明天打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