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客栈是青石镇最好的客栈，两层木楼，临街而建，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王小虎走到客栈门口时，天已经黑了，灯笼的光在晚风中摇曳，映得他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对面巷口站了一会儿，观察客栈的情况。
二楼有三扇窗户亮着灯，其中一扇半开着，隐约能看到窗边有人影。楼下大堂里灯火通明，有几桌客人在吃饭喝酒，掌柜的在柜台后拨弄算盘，小二端着盘子穿梭。
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王小虎不敢大意。他运起酒气匿息，将自身气息完全收敛，然后才走进客栈。
“客官住店还是……”小二迎上来。
“我找人。”王小虎打断他，“请问百酿宗的苏姑娘住哪间房？”
小二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普通，不像是能认识那种贵客的人，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您是……”
“你就说是刘记酒馆的掌柜求见。”王小虎说。
小二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上楼了。片刻后，他下来，态度恭敬了许多：“苏姑娘请您上去。天字二号房。”
王小虎点点头，上了二楼。
天字二号房在走廊尽头。他走到门前，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苏清影站在门内，已经换了一身淡青色的便服，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少了几分白天的华贵，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她看着王小虎，微微一笑：“王掌柜请进。”
王小虎走进去，顺手带上门。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角有个洗脸架。桌上摆着一壶茶，两个杯子，还点着一支香——是檀香，不是引魂香。
“坐。”苏清影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下，倒了两杯茶，“寒舍简陋，王掌柜见谅。”
“苏姑娘客气了。”王小虎接过茶杯，没有喝，放在桌上。
两人沉默了片刻。
苏清影先开口：“王掌柜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不敢。”王小虎说，“只是白天听苏姑娘提起暗影楼，心中有些疑问，想来请教。”
“哦？”苏清影挑眉，“王掌柜对暗影楼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是害怕。”王小虎坦然道，“刘老刚过世，就有人提起这个杀手组织，任谁都会多想。”
苏清影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理解。不过王掌柜请放心，我与暗影楼无关。恰恰相反，百酿宗一直在追查他们的踪迹。”
“为何？”
“暗影楼这些年在修仙界犯下不少血案，其中几桩，牵涉到百酿宗的弟子。”苏清影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们行事狠辣，不留活口，已经引起各大宗门的不满。百酿宗作为中立门派，本不该插手这些纷争，但暗影楼越界了。”
她顿了顿，看着王小虎：“而且，他们最近在找一样东西——一样与百酿宗渊源很深的东西。”
“什么东西？”
苏清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王掌柜，刘老临终前，有没有交给您什么东西？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来了。
王小虎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茫然之色：“刘老走得太突然，没来得及交代什么。至于东西……酒馆里都是些酿酒器具和存货，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苏清影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但王小虎这些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练出来了，加上酒气匿息让他心境平和，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丝毫破绽。
两人对视了片刻，苏清影忽然笑了。
“王掌柜不必紧张。”她说，“我并无恶意。只是刘老与我百酿宗有些渊源，宗门派我下山，一是寻找酿酒奇材，二是确认刘老的安危。如今刘老已逝，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不过，既然遇到了暗影楼的踪迹，也不能就这么走了。王掌柜，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帮我留意暗影楼的动向，我告诉你一些修仙界的常识，或许还能教你一些酿酒上的技巧。”苏清影转身看他，“作为交换，如果我查到了刘老之死的真相，会告诉你。”
王小虎沉吟。
这个交易听起来对他有利。但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苏姑娘为何选我？”他问。
“因为你是刘老的传人。”苏清影说，“而且，你身上有灵气波动——虽然很微弱，但我感觉得到。你已经踏上修行之路了吧？”
果然被看穿了。
王小虎心里一紧，但随即释然。对方是百酿宗弟子，修为至少炼气中期，能看穿他的伪装很正常。
“是。”他承认了，“刘老留下了一些修行法门，我这些天在尝试。”
“刘老果然把衣钵传给你了。”苏清影的眼神柔和了些，“他年轻时，在修仙界也算个人物。你能继承他的传承，也是缘分。”
她重新坐下：“王掌柜，修仙界不比凡人世界。这里弱肉强食，步步杀机。你初入此道，若无人指点，很容易走弯路，甚至……丢了性命。”
这话说得诚恳。
王小虎能感觉到，苏清影至少此刻是真诚的。
但他还是不敢完全信任。
“苏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他说，“不过我一介凡人，对修仙界一无所知，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你不必妄自菲薄。”苏清影说，“你在青石镇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暗影楼的人潜伏在镇上，你能发现我看不到的细节。这就是你的价值。”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不想知道刘老真正的死因吗？不想知道暗影楼为什么要找他？不想知道……醉仙壶的秘密？”
醉仙壶！
她果然知道！
王小虎的手在桌子下握紧了，但脸上依然平静：“醉仙壶？那是什么？”
“一件上古遗物。”苏清影说，“传说中是酒仙的法宝，内蕴乾坤，能酿天地灵酒。刘老年轻时曾得到它，后来隐居，应该也带在身边。”
她看着王小虎：“暗影楼找刘老，九成是为了醉仙壶。如果刘老把它交给了你，那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王小虎沉默。
苏清影也不催促，慢慢喝着茶。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香燃烧的细微声响。
良久，王小虎终于开口：“苏姑娘，你说你能教我酿酒技巧？”
“是。”苏清影点头，“百酿宗以酿酒闻名，宗门内有无数秘方和技巧。虽然核心传承不能外传，但一些基础的、实用的法门，我可以教你。”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信息。”苏清影说，“关于暗影楼在青石镇的一切信息——有多少人，什么修为，在哪儿活动，在找什么。还有，刘老生前有没有接触过特殊的人，或者留下特殊的东西。”
听起来合理。
“可以。”王小虎点头，“但我需要时间确认一些事。三天后，我给苏姑娘答复。”
“好。”苏清影爽快答应，“这三天，我都在客栈。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王小虎站起身：“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苏清影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个你拿着。”
玉佩乳白色，温润如脂，正面刻着一个“酒”字，背面是百酿宗的标志——一个倾斜的酒壶。
“这是百酿宗外门弟子的信物。”苏清影说，“虽然不能证明你的身份，但修仙界的人见了，多少会给些面子。而且，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我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王小虎接过玉佩，入手温热，能感觉到里面蕴藏的淡淡灵气。
“谢谢。”
“不用谢。”苏清影微笑，“就当是预付的酬劳。”
离开客栈，走在回酒馆的路上，王小虎的心很乱。
苏清影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她到底是敌是友？是真心想帮忙，还是另有所图？
他想起柳七的话：百酿宗内部有内奸“酒使”。
苏清影会是“酒使”吗？
如果是，那她现在接近他，就是为了醉仙壶。
如果不是，那她就是真的百酿宗弟子，可能是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局面中，唯一能指望的盟友。
该怎么判断？
王小虎边走边想，不知不觉走到了酒馆后门。正要开门，忽然感觉不对——
门闩被人动过。
很细微，但他记得很清楚，出门前他特意在门闩上做了记号——用指甲划了一道浅痕。现在那道痕的位置变了。
有人进去过。
王小虎立刻警觉起来。他没有贸然开门，而是绕到前街，从窗户往里看。
酒馆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人的气息。
不止一个。
他屏住呼吸，运起酒气匿息，然后轻轻推开前门——门没锁，这更证实了他的判断。
屋里一片漆黑，但他现在炼气五层的修为，在黑暗中也能勉强视物。他看到柜台后面，有两个人影蹲着，正在翻找什么。
暗影楼的人！
王小虎心里一沉。这些人居然敢直接闯进酒馆搜查，看来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他没有惊动他们，而是悄悄退出去，绕到后院，翻墙进去，从后门溜进厨房。厨房和前堂之间有个小窗，透过窗缝，他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两个黑衣人，都蒙着面，动作熟练地在柜台、货架、甚至地板下搜索。他们翻得很仔细，但很小心，尽量不留下痕迹。
他们在找醉仙壶。
王小虎握紧了刀。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付这两个炼气四层的杀手，应该没问题。但一旦动手，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已经修行的事实，会引来更强大的敌人。
而且，他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其他杀手接应。
就在他犹豫时，其中一个杀手忽然说话了，声音压得很低：
“没有。都找遍了。”
“怎么可能？”另一个说，“黑煞大人明明感应到，醉仙壶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这里。”
“会不会被那小子带走了？”
“有可能。但壶那么大的灵气波动，如果他带在身上，我们早该感应到了。”
“也许他有掩盖气息的法门？”
“一个凡人小子，哪来的法门？”
两人争论了几句，最后达成一致：继续监视，等王小虎回来，逼问醉仙壶的下落。
王小虎听了，心里冷笑。想逼问他？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但他现在不能动手。得想个办法，既能解决这两个人，又不暴露自己。
他忽然想起《醉仙诀》里记载的一个小技巧——“酒气迷魂”的进阶版，“醉仙香”。
这是一种将特殊灵酒加热，让酒气挥发，形成迷魂烟雾的法门。烟雾无色无味，但吸入后会让人昏睡，产生幻觉。对修士效果较弱，但对付炼气四层，应该够用。
问题是，他现在没有灵酒。
不过……有替代品。
王小虎悄悄退到后院，打开酒窖，搬出一坛陈年高粱酒——这是刘老珍藏的好酒，酒精度很高。他又从怀里掏出几样药材，都是陈掌柜给的，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他把药材碾碎，混进酒里，然后点起一个小火炉，把酒坛放在上面加热。
酒香很快弥漫开来。
王小虎运起灵气，将酒气凝聚，不让它扩散到前堂。等酒气足够浓郁时，他端起酒坛，走到前堂和后院之间的门边，轻轻推开门缝，然后用力一吹——
蕴含灵气和药力的酒气，化作一道无形气流，涌向前堂。
两个杀手正在低声商量，忽然闻到一股酒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头晕目眩。
“不好！”其中一个惊呼，“有毒！”
但已经晚了。
两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往外冲，但走了几步就软倒在地，昏睡过去。
王小虎等了一会儿，确认两人真的昏迷了，才走进去。
他没有杀他们——杀了只会引来更多麻烦。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是陈掌柜配的“忘忧散”，能让人短暂失忆。他掰开两人的嘴，各喂了一小撮。
然后他把两人拖到后院，扔在墙角。又从他们身上搜出一些东西：两把短刃，几枚飞镖，一些碎银子，还有两块令牌——和破庙里找到的那个一样。
王小虎把令牌收起来，短刃和飞镖也留下，银子放回他们身上。然后他回到酒馆，把被翻乱的地方恢复原样，清理掉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
他坐在柜台后，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心里有了决定。
苏清影。
他需要借助百酿宗的力量。
但在这之前，他得先确认一些事。
天亮后，他照常开门营业。中午时分，李铁山来了，打了酒，使了个眼色。王小虎会意，等店里没人的时候，溜到后院。
“查到了。”李铁山低声说，“那个苏清影，确实是百酿宗外门弟子。我托城里的朋友打听过，百酿宗最近确实派了一批弟子下山，寻找酿酒奇材和……调查一些旧事。”
“旧事？”
“关于二十年前的一桩悬案。”李铁山说，“百酿宗一位长老神秘失踪，随身携带的一件重要宝物也不见了。宗门这些年一直在查，最近好像有了线索，指向青石镇一带。”
二十年前……
刘老就是二十多年前来到青石镇的。
时间对得上。
“还有什么？”王小虎问。
“还有就是……”李铁山犹豫了一下，“我那个朋友说，百酿宗内部最近不太平。有传言说，宗门里混进了奸细，高层正在秘密调查。所以这次派弟子下山，都很低调，不敢大张旗鼓。”
内奸。
果然。
“我知道了。”王小虎点头，“谢谢李叔。”
“你打算怎么办？”
“去见苏清影。”王小虎说，“但得换个方式。”
下午，酒馆打烊后，王小虎去了云来客栈。
这次他没有直接去找苏清影，而是找到了客栈掌柜。
“掌柜的，麻烦您给天字二号房的苏姑娘带句话。”他递过去一小块碎银子，“就说刘记酒馆的掌柜，想请她品鉴一坛新酒。”
掌柜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好嘞，我这就去。”
片刻后，苏清影下来了。
她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头发简单挽起，看起来清爽利落。看到王小虎，她微微一笑：“王掌柜这么快就有新酒了？”
“是刘老生前酿的一坛酒，刚开。”王小虎说，“想请苏姑娘这样的行家品鉴品鉴。”
“荣幸之至。”
两人一起回到酒馆。王小虎关上门，挂上“歇业”的牌子，然后从后院搬出一坛酒——正是昨晚用过的陈年高粱酒，不过这次没加药材。
倒了两碗，两人相对而坐。
苏清影先闻了闻，然后小抿一口，品味片刻，点头：“好酒。陈年高粱酒，窖藏至少十年以上，火候把握得极好，入口绵柔，回味甘醇。刘老的技艺，果然名不虚传。”
王小虎也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碗：“苏姑娘，我想好了。”
“哦？”
“我愿意与苏姑娘合作。”王小虎说，“但有几个条件。”
“请讲。”
“第一，信息共享。我知道的告诉你，你知道的告诉我，不能隐瞒。”
“可以。”
“第二，如果我帮你找到了暗影楼的踪迹，或者查清了刘老之死的真相，你要保证我的安全——不是暂时的，是长久的。”
苏清影看着他：“你想加入百酿宗？”
“不一定非要加入。”王小虎说，“但需要一个庇护。暗影楼不会放过我，这点你我都清楚。”
苏清影沉吟片刻：“我可以推荐你成为百酿宗的外门弟子。但能不能通过考核，要看你自己。”
“这就够了。”
“第三呢？”
王小虎盯着她的眼睛：“第三，你要教我真正的酿酒术——不是基础技巧，是百酿宗的核心传承。”
苏清影愣住了，随即笑了：“王掌柜胃口不小。百酿宗的核心传承，连内门弟子都未必能学全，你一个外人……”
“我不是要学全。”王小虎打断她，“我只学与醉仙壶相关的部分。”
房间里安静下来。
苏清影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锐利：“你知道醉仙壶？”
“知道一点。”王小虎坦然道，“刘老临终前，提到过这个名字。他说，如果有一天百酿宗的人找来，可以相信，但也要小心。”
这是真话，也是假话。刘老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不是临终前，是很久以前喝醉时说的醉话。
但苏清影不知道。
她盯着王小虎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最后，她缓缓点头：“好。如果你真的知道醉仙壶的下落，并且愿意交给百酿宗保管，我可以申请，破例传授你相关的酿酒术。”
“交给百酿宗保管？”王小虎挑眉，“不是上缴？”
“有区别吗？”
“当然有。”王小虎说，“上缴是你们的，保管还是我的。如果将来我需要，可以取回。”
苏清影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王掌柜，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好，保管就保管。但你必须答应，不能擅自使用醉仙壶，否则后果自负。”
“可以。”
两人端起酒碗，碰了一下。
合作，达成。
喝完酒，苏清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问起了正事：“王掌柜，你之前说需要时间确认一些事。现在确认了吗？”
“确认了。”王小虎说，“暗影楼在青石镇至少有六个人，修为在炼气四层到六层之间。他们扮成商贩、郎中，分散在镇子各处。”
他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有选择地说了一部分——隐去了柳七的存在，只说自己在暗中观察发现的。
苏清影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还有一个信息。”王小虎最后说，“昨天晚上，有两个暗影楼的人潜入了酒馆。”
苏清影脸色一变：“什么？”
“不过他们中了我设的陷阱，昏迷了。我喂他们吃了失忆的药，扔到镇外了。”王小虎说，“但他们会再来的。而且下次，可能会更小心。”
苏清影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王掌柜，你这里不安全了。暗影楼已经盯上你，继续住在这里太危险。”
“那我能去哪儿？”
“跟我回客栈。”苏清影说，“我在客栈布置了简单的防御阵法，相对安全。而且我们在一起，也好商量对策。”
王小虎想了想，点头：“好。但我得收拾一下。”
“我帮你。”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些必需品，主要是王小虎这些年攒的一点银钱，还有刘老留下的几本酿酒笔记。醉仙壶王小虎贴身藏着，没有拿出来。
离开前，王小虎在酒馆门口站了一会儿。
这个他住了三年的地方，这个刘老留给他的“家”，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走吧。”苏清影轻声说。
王小虎点点头，锁上门，转身离开。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而在街角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那双眼睛的主人，穿着红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找到了。”她轻声自语，“醉仙壶……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