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兰只顾得意,伸手去接宁砺棠手中的茶盏时,
心中早已认定那杯茶是温水,便毫无防备。
谁知接过茶盏的瞬间,被烫得当即甩手,
那茶盏不偏不倚,正巧砸在刚从侧面进门的景昊天脸上。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众人齐齐望去,皆被吓得一惊。
尤其是罪魁祸首宁心兰,整张脸瞬间惨白如纸。
完了。
“儿啊!相公!”
方老夫人与陆氏齐齐惊呼,慌忙奔向景昊天。
只见景昊天整张脸烫得通红,活像煮熟的虾蟹。
而景蕴孤却是个痴情种,立刻捧起宁心兰的手,满脸心疼。
陆氏见此,更是怒火中烧,
“如此滚烫的茶水泼在公公身上,简直是大不敬!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来人……”
话未说完,陆氏忽地想起方老夫人曾让她亲自管教宁心兰,
嘴角顿时扬起一抹渗人的笑意,一步步朝宁心兰逼近。
两侧跟随陆氏几十年的婆子眼里有活,
见自家夫人迈步上前,立刻跟了过去,
一左一右按住宁心兰的双手,
以防她在夫人打得正爽时挣扎逃脱。
宁心兰眼中满是惊恐,颤声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茶水太烫了!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我好歹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
她急忙吩咐自己院里的婆子和丫鬟,
“你们快替本世子夫人把这两个以下犯上的婆子拉开!”
然而,她话音落下许久,诗香院的丫鬟婆子们却无一人动弹。
按理说,即便主母的婆子再厉害,只要主子发话,他们也该拼死上前。
可这位世子夫人实在寒酸了些。
昨日婚礼上她失了名声,下人们虽心中不满,却也尽心伺候。
谁知她不仅不打赏,反倒挑三拣四,嫌东嫌西,
一会儿说这里不好,一会儿嫌那里不够。
听说碧落院今早查验贞洁帕时,
在场的丫鬟婆子都得了不菲的打赏,
诗香院的下人们听得眼红,一早便琢磨着如何调去碧落院当差。
此刻没对宁心兰落井下石已是仁至义尽,
哪还会为了她去得罪当家主母的婆子?
一个个偏开头,假装没听见她的吩咐。
陆氏走到宁心兰跟前,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是教你何为孝道!”
“啪!”
“这一巴掌,是教你何为规矩!”
“啪!”
“这一巴掌,是教你何为尊卑!”
“啪!”
陆氏左右开弓,连扇八九十掌,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宁心兰被打得脸颊红肿,泪如雨下,却动弹不得,
景蕴孤虽心疼,却被方老夫人冷冷拦住,
“你若敢插手,今日之事便没完!”
等她停手时,宁心兰那张原本俏丽的小脸,
已肿得如同发面馒头,惨不忍睹。
陆氏打得痛快,心中郁气一扫而空。
宁砺棠冷眼旁观。
宁心兰,这便是你当初不惜私下勾搭姐夫,心心念念的世子夫人生活。
你费尽心机,以为攀上高枝便能享尽荣华,
却不知这高门大院里的日子,远非你想象的那般风光。
今日这一顿巴掌,不过是个开始,
往后还有更多苦头等着你。
这便是你贪心不足、不择手段的报应。
宁心兰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恨意翻涌。
都是宁砺棠那个贱人!
她的茶明明比自己的还烫,却装得若无其事,
分明是故意诱她上当!宁砺棠,你好深的心机!
当她用怨恨的目光瞪向宁砺棠时,忽地瞥见她手指上的异样。
指垫?
宁心兰心头一紧,昨日她还明里暗里向查验的婆子讨要过。
可她们竟说从未听说过这东西!
没想到,竟给了宁砺棠那个贱人!
思及此,她顶着肿胀的脸站起身来,
“老夫人,儿媳状告宁砺棠搞小动作!她之所以能端住那杯热茶,全因手上戴了指垫!”
说罢,宁心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她已挨了罚,定要将宁砺棠也拉下水,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陆氏闻言,眉头紧皱。
宁心兰见此心中得意。
她挨了打自有蕴孤哥哥护着,而宁砺棠,那怪物绝不会帮她。
然而,方老夫人却冷冷开口,
“指垫有何问题?颢魃为镇国公府挣足荣光,他的媳妇,府里自然要厚待。”
宁心兰心头一沉,咬牙道,
“这不公平!我才是长媳,凭什么你们反倒偏袒她?”
方老夫人一拍桌子,厉声道,
“我们如何待你?指垫这种潜规则,本就是你们自己去争!
你自个蠢笨如猪,连个指垫都讨不来,不反思自己,反倒怪起别人?
当真是市井做派!来人,再重重掌嘴!”
宁心兰吓得连连后退,再打下去,她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她看向身旁的景蕴孤。
自镇国公来了后,他便缩着头像个鹌鹑。
连她挨打也不曾站出来护她。
她心中悔恨交加。
原本嫁给那怪物的本该是她,却被这窝囊废自作主张换了婚。
若不然,宁砺棠此刻享受的优待,都该是她宁心兰的!
景蕴孤上前安慰宁心兰,却见她眼中满是失望。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行,他一定要为心兰讨回公道!
思及此,他猛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宁砺棠,
“心兰打翻茶杯都要受罚,她作弊戴指垫,更该好好惩治!
既然母亲和祖母不敢得罪那怪物,这恶人便由我来做!”
他心中暗想,那怪物不在场,
即便打了宁砺棠,他也未必知情。
话音未落,他已冲到宁砺棠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抬手便要打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他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
只差分毫,他的手骨便要碎裂!
“啊!”
景蕴孤惨叫一声,缩回手,像只煮熟的虾子般蜷缩在地。
额上冷汗直冒。
他心中惊骇,四处张望。
那怪物明明不在场。
可方才那股强大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在众人眼中,景蕴孤只是站起身冲向宁砺棠,
扬起手后便突然捂着手蹲在地上打滚,
模样狼狈至极。
宁砺棠却心知肚明,是景颢魃出手了。
可他为何要帮自己?
这时,脸上烫红稍褪的景昊天开口了,
“府里的荣光,确实是因那怪物得来的。
蕴孤,你身为嫡长子,若不能超过他的功绩,
府里的一切,便先以他为主。”
方老夫人闻言,心中一阵欣慰,
看来这逆子终于想通了。
宁心兰却攥紧了手,心中悔恨交加,
若不换婚,这些本该都是她的!
景蕴孤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你们从来就没看得起我,是不是?
从不觉得我景蕴孤能有一番作为,是不是?”
方老夫人皱起眉头,
“何来看不起一说?你若争气,哪怕去要饭,我们也不会拦你。
可你呢?成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与那些纨绔子弟有何区别?”
景蕴孤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便分家吧!”
他话音一落,堂内顿时一片寂静。
陆氏脸色骤变,
“蕴孤,你胡说什么!”
景蕴孤却挺直了腰板,
“我景蕴孤今日便自立门户,不靠府里一分一毫!
我倒要看看,没有那怪物的功劳,我能不能闯出一片天地!”
方老夫人叹了口气,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随你吧。只是日后莫要后悔。”
景蕴孤冷哼一声,
“后悔?我景蕴孤绝不会后悔!”
景蕴孤说罢,一把将宁心兰横抱起来,
在即将跨出门槛时,他回头冷冷看向宁砺棠,
“你别再白费力气了。
我知道你处处做得比心兰好,不过是想吸引我的注意。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可惜你错了!
就算你提前得了丫鬟们的帮助,得了我父母的庇护,我也不会再喜欢你。”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
“待我一月后连中三元,你们别来沾边就是!
好好记着,你们今日对我和心兰的所作所为,日后定会后悔!
到时候,哪怕你们全部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再回镇国公府!”
景蕴孤话毕,脸色一沉,不再多言,
抱着宁心兰大步离去。
堂内一片寂静,陆氏脸色铁青。
方老夫人却冷笑一声,
“不自量力!我们跪下来求他?他想的倒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