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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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节

无尽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萧炎的意识在这片黑暗中漂浮着。突然,一股潮湿的咸腥味钻进了他的鼻中,将他从混沌中唤醒。

萧炎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青石甬道之中。甬道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幽光,照亮了周围湿滑的苔藓。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看到薰儿和其他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身旁,都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这是……龙腹内部?”萧炎心中暗自思忖,撑起身子,想要站起身来。然而,他刚一动,左半身的虚无化伤口便传来一阵剧痛,让他险些再次跌倒。

就在这时,甬道的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萧炎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头顶龙角的老者拄着一根珊瑚杖,正缓步朝他们走来。老者身上穿着一袭青鳞长袍,袍角拖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醒了?”老者的声音如同海浪拍岸一般,低沉而有力。他走到萧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居然能在龙息的侵蚀下这么快醒来,倒是有些本事。”

萧炎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咬牙问道:“你是谁?我们这是在哪里?”

老者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说道:“随我来吧,到了地方,自然会知晓一切。”说罢,他转身朝着甬道的深处走去。

萧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背起美杜莎,搀扶着薰儿,跟在老者身后。药老和古元也在此时陆续苏醒过来,众人相互扶持着,一同跟随着龙角老者,穿过蜿蜒曲折的甬道。

不知走了多久,甬道的尽头终于出现在眼前。当萧炎踏出甬道的那一刻,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海底洞窟,洞窟的顶部镶嵌着无数夜明珠,犹如繁星点点,将整个洞窟照得如同白昼。而在洞窟的中央,是一个直径百丈的圆形水池,池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七彩色,表面还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粒,宛如梦幻一般。

“化龙池。”龙角老者指向水池,”祖龙逆鳞所化。”

萧炎放下美杜莎,走近池边。当他的影子倒映在池水中时,水面突然沸腾,七彩光芒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指尖。

“嘶——”剧痛让萧炎倒吸凉气。那光芒看似柔和,触碰却如万针穿刺,连灵魂都在颤抖。

龙角老者面无表情:”化龙池水能洗去血脉杂质,重塑肉身。但过程…生不如死。”

药老蹒跚上前:”青龙圣尊何在?我们需要…”

“圣尊在镇压海眼。”老者打断他,”罗睺魔气已侵入东海,海族死伤无数。”他看向萧炎和薰儿,”你们只有三日时间。若不能完成阴阳逆转,龙宫也将沦陷。”

古元扶着石壁站直:”具体要怎么做?”

“简单。”老者珊瑚杖轻点池水,”太阴入阳眼,太阳入阴眼。活下来,便算成功。”

池水突然分开,露出两个漩涡。一个金光灿灿如烈日,一个银辉冷冷似寒月。即使相隔数丈,萧炎也能感受到两股极端能量的恐怖波动。

薰儿灰白的银发无风自动:”这就是…阴阳逆转…”

药老突然剧烈咳嗽,左臂龟蛇图腾亮起微光:”小心…池底有东西…”

萧炎定睛看去,果然在池水深处隐约可见某种巨大阴影。那不是活物,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

“祖龙逆鳞的残念。”龙角老者直言不讳,”它会考验你们的血脉纯度。”

美杜莎突然呻吟一声,残缺的蛇尾抽搐着。萧炎急忙查看,发现魔气侵蚀已经蔓延至腰部,九彩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她撑不了多久。”老者瞥了一眼,”化龙池或许能净化魔气,但以她现在的状态…”

“我先来。”萧炎脱下外袍,露出左半身的虚无伤口和右半身的星辰晶体,”需要准备什么?”

老者摇头:”只需脱去外物,保留本心。”他看向薰儿,”你也是。”

薰儿深吸一口气,褪去外衣。她的情况比萧炎好些,但银发灰白,容颜衰老,胸口月轮图案暗淡无光。

“一起?”萧炎伸出手。

薰儿握住他的手:”一起。”

两人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走向化龙池。当脚尖触及池水时,七彩光芒如饿狼般扑来,瞬间包裹全身。

“记住,”龙角老者的声音渐行渐远,”诛仙非剑,四象非形…”

下一刻,世界天旋地转。

第二节

痛苦。超越想象的痛苦。

萧炎感觉自己被扔进了熔炉,每寸血肉都在沸腾。右半身的星辰晶体与池水激烈反应,爆发出刺目火花。左半身的虚无伤口更是雪上加霜,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不存在的血肉。

“薰儿!”他试图呼喊,却只吐出几个气泡。

不远处,薰儿的情况同样糟糕。银发在水中散开,如枯萎的蛛网。太阴心火自动护主,在她体外形成银色光罩,但池水正疯狂腐蚀这层保护。

两人本能地向对方游去,却被池底突然涌出的暗流冲散。萧炎挣扎着下潜,发现池底阴影正在扩大——那是一片巨大的龙鳞虚影,表面布满古老纹路。

当他的手指触及鳞片时,洪荒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五百年前,天庭。东皇太一站在凌霄殿前,手持染血的东皇钟。钟身上缠绕着黑红魔气,正是罗睺的本源之力。

“唯有四象本源能净化此钟。”太一对面,月神常羲怀抱玉兔,眉心月纹黯淡,”但抽取本源意味着…”

“我知道。”太一打断她,”青龙失筋则海枯,白虎无皮则山崩,朱雀缺羽则火熄,玄武断足则地陷。”

画面切换,太一站在东海之滨,手中东皇钟金光大盛。海面分开,青龙悲鸣着被抽去龙筋…

记忆突然中断。萧炎猛地呛了口水,痛苦地浮上水面。不远处,薰儿也刚刚从恍惚中回神,银瞳中满是震惊。

“你看到了?”萧炎喘息着问。

薰儿点头:”东皇太一抽取四象本源…不是为了周天星斗大阵,而是为净化被污染的东皇钟!”

两人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池水突然剧烈翻腾。七彩光芒凝聚成无数细针,朝他们全身穴位刺来!

“啊!”

萧炎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这些光针精准刺入每处经脉节点,将太阳心火硬生生逼出体外。金色火焰在池水中燃烧,逐渐由金转银,由阳化阴。

对面,薰儿的太阴心火也被迫显形,银火却逆向转为金色。两人如同被架在阴阳磨盘上碾压,血肉骨骼都在重组。

“坚持住…”萧炎牙齿咬得咯咯响,”阴阳逆转…就是这样…”

薰儿已经说不出话,银发在水中狂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灰白转为乌黑,但发梢却染上了金辉。更惊人的是,她衰老的容颜开始逆生长,很快恢复到二十出头的模样,然后继续年轻…

萧炎的情况同样诡异。右半身的星辰晶体完全晶化后,突然由七彩转为纯银,而左半身的虚无伤口则浮现出金色纹路。两种极端能量在胸口交汇,形成完美的太极图案。

“还不够…”池底传来低沉龙吟,”展现你们的羁绊!”

萧炎福至心灵,强忍剧痛向薰儿游去。两人在池中央相遇,背靠背盘坐,双手在身后相握。这个姿势让逆转的能量形成循环,痛苦顿时减轻大半。

池水沸腾得更加剧烈,七彩光芒如风暴般旋转。突然,所有光芒同时收敛,凝聚成两条小龙,一金一银,分别钻入两人眉心。

“轰!”

萧炎脑海中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东皇太一与月神常羲并肩而立,共同催动东皇钟与太阴轮。钟声与月辉交织,将肆虐天庭的魔气暂时压制…

孙悟空手持金箍棒,与东皇太一激烈交锋。棒影与钟声相撞,却意外震碎了某处封印,释放出被镇压的罗睺魔念…

如来佛祖五指山下,东皇太一将四象本源注入孙悟空体内:”大圣,借你金刚不坏之躯一用…”

记忆再次中断。萧炎猛地睁开眼,发现池水已经平静如镜。他和薰儿悬浮在水中央,身体焕然一新。

萧炎的右半身不再是七彩晶体,而是纯净的银白色,左半身则布满金色纹路。薰儿恰好相反,乌黑长发发梢染金,皮肤莹白如玉,胸口月轮图案变成了半金半银的太极图。

“成功了?”薰儿轻声问,声音空灵如月辉。

萧炎刚要回答,池底突然射出一道青光。青龙的虚影浮现,龙目中满是沧桑:

“东皇传人,月神后裔。你们已通过考验。”

第三节

化龙池水分开,将两人托上岸边。药老等人急忙围上来,眼中满是震撼。

“这…”古元看着脱胎换骨的两人,声音发颤,”这就是阴阳逆转?”

萧炎活动着新生的肢体。右半身银白如月,左半身金纹似日,两种极端能量在体内和谐共存。更神奇的是,原本虚无化的左半身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强韧。

薰儿轻抚发梢的金色,太阴心火在指尖流转,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阳刚之气:”感觉…很奇妙。”

药老突然剧烈咳嗽,左臂龟蛇图腾亮起青光:”不好…罗睺已经…”

龙宫突然剧烈震动,夜明珠纷纷坠落。远处传来海族的惨叫和某种粘稠的侵蚀声。

“魔气侵入龙宫!”龙角老者珊瑚杖顿地,”圣尊撑不住了!”

萧炎和薰儿对视一眼,同时点头。两人手牵手,体内逆转的能量自然交融,在头顶形成小型太极图。

“带我们去海眼。”萧炎沉声道,”是时候面对罗睺了。”

龙角老者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随我来。”

众人跟随老者穿过数道禁制,来到龙宫最深处。这里没有华丽的宫殿,只有一个巨大的海底漩涡,直径超过千丈。漩涡中央,青龙本体盘旋成阵,正与一股黑红魔气激烈交锋。

“圣尊!”龙角老者跪伏在地,”他们来了!”

青龙抬起如山岳般的龙首,金瞳看向萧炎二人:”阴阳逆转已成?很好…”

话音未落,魔气突然暴涨,将青龙硬生生逼退百丈。黑红雾气中浮现出罗睺的身影——此时的魔念已经大变样,身高十丈,背生八翼,额头魔眼完全睁开,正释放着恐怖的末法魔光。

“找到你们了…”罗睺的声音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耳道内爬行,”这次看你们往哪逃!”

魔光扫过,数名海族守卫瞬间汽化。青龙怒吼着喷出龙息,却只能勉强抵挡。

萧炎踏前一步,银白色的右臂举起金箍棒:”这次,我们不逃。”

薰儿站在他身旁,乌发金梢无风自动:”罗睺,你的末日到了。”

罗睺狂笑,魔眼转向两人:”就凭你们这点微末道行?”他突然注意到两人的变化,笑声戛然而止,”等等…阴阳逆转?!”

萧炎不给魔念反应时间,金箍棒迎风暴涨,洪荒态重量全开。与此同时,薰儿祭出太阴钟虚影,钟声如月辉清冷。

“铛!”

金银合击,威力远超从前。罗睺仓促抵挡,八翼瞬间折损三片,魔躯也被轰退数十丈。

“不可能!”魔念尖叫,”太阴太阳怎能共存一体?!”

青龙抓住机会,龙尾横扫,将罗睺抽向漩涡中心:”年轻人,现在!”

萧炎和薰儿心领神会,同时跃向高空。两人背靠背,体内逆转的能量完美循环,在头顶形成巨大的太极图。当图案成型时,龙宫穹顶突然变得透明,显露出外界的星空——三百六十五颗主星正以特定轨迹排列,正是周天星斗大阵的雏形!

“诛仙非剑,四象非形…”萧炎恍然大悟,”我们就是阵眼!”

薰儿也明白了:”四象本源早已融入东皇钟与太阴轮,而你我…”

“正是它们的传承者!”萧炎接上她的话。

罗睺意识到不妙,魔眼完全睁开,末法魔光如瀑布倾泻:”休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七彩流光突然插入战场——是美杜莎!女王残缺的蛇尾竟然长出了漆黑的骨翼,九彩鳞片半数转为暗紫,但眼中的战意丝毫未减。

“你的对手是我!”美杜莎的蛇尾如鞭抽出,与魔光硬碰硬。

“女王!”萧炎惊呼。

美杜莎没有回头,骨翼完全展开:”做你们该做的事!”

药老和古元也加入战局,四人合力拖住罗睺。萧炎知道机会稍纵即逝,立刻收敛心神,与薰儿全力催动太极图。

“周天星斗,听我号令!”

三百六十五颗主星同时亮起,星光如银河倾泻,穿过海水注入太极图。图案迅速扩大,转眼就覆盖了整个海眼。

罗睺发出不甘的尖啸,八翼齐振想要逃离,却被青龙死死缠住。魔眼疯狂释放末法魔光,却无法穿透越来越盛的星光。

“就是现在!”薰儿银瞳中月轮流转,”太阴太阳,混沌重开!”

太极图中央突然裂开,一道混沌光柱直击罗睺。魔念发出凄厉惨叫,魔躯如蜡般融化。但就在即将被彻底净化时,罗睺做出了最后的反扑——

魔眼脱离躯体,化作一道血光射向美杜莎!

“小心!”药老想阻拦,却慢了一步。

血光精准命中美杜莎的骨翼,瞬间将其染成暗红色。女王发出痛苦嘶吼,但诡异的是,她并没有被魔化,而是与魔气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这是…”古元目瞪口呆。

“吞天蟒血脉的终极形态。”青龙沉声道,”可吞天地,自然也能吞噬魔气。”

罗睺的魔躯已经消散殆尽,只有怨毒的声音在回荡:”本座…不死不灭…终将…”

混沌光柱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才渐渐消散。当最后一丝魔气被净化时,萧炎和薰儿也从空中坠落,耗尽所有力气。

美杜莎的骨翼缓缓收拢,暗红色逐渐褪去,但留下了淡淡的纹路。她看向昏迷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总算…结束了?”

青龙盘旋在海眼上方,龙目中闪过一丝忧虑:”暂时而已。罗睺魔眼未灭,终会卷土重来。”

药老抱起萧炎,古元扶起薰儿。两人虽然昏迷,但嘴角都带着平静的微笑,仿佛做了个美梦。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混沌钟吊坠微微闪烁,似乎在记录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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