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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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菜馆的包厢是老式的红木圆桌,墙上挂着幅褪色的《清明上河图》,画里的虹桥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姚静抢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就抱怨空调不够凉,掏出小风扇对着脖子吹;魏哲则忙着给大家倒茶,紫砂壶的壶嘴在玻璃杯上空悬着,热水注满时泛起细密的白汽……

季明明正拿着菜单问漫朵朵忌口,包厢门被推开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服务员,直到那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满室的喧闹突然卡壳了。

顾藏穿着件深灰色衬衫,他大概是刚从公司过来,领口还松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会议室里的凌厉,却多了种漫不经心的压迫感。

“顾总?”季明明率先反应过来,手里的菜单“啪”地掉在桌上。“您怎么来了?我们就是部门同事小聚……”

顾藏的目光淡淡扫过包厢,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漫朵朵身上——她正低着头,手指抠着玻璃杯的杯壁。他移开视线,语气听不出情绪:“刚结束个视频会议,路过顺便来看看。”

“顺便?”姚静跟魏哲交换了个震惊的眼神,嘴型无声地说“活久见”,手指却在桌下偷偷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确认不是幻觉。

顾藏在季明明殷勤拉开的主位坐下,离漫朵朵隔着三个人的距离。桌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原本聊得热火朝天的同事们都收敛了不少,连夹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筷子碰到碗碟发出太大声响。姚静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都被魏哲用眼神制止了,最后只能假装专心研究桌布上的花纹。

漫朵朵只觉得后背发僵,每动一下都像在被审视,顾藏和季明明讨论着下个月的营销方案。

“朵朵,愣着干嘛?”季明明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胳膊,朝顾藏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快去敬顾总一杯啊,新人总得表表心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漫朵朵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她深吸一口气,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刚才服务员倒酒时,她没好意思拒绝,此刻杯里的绛红色液体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荡,像她心头蔓延的慌乱。

“顾总,我敬您一杯。”她走到顾藏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顾藏抬眼看向她,眸色很深,像结了冰的湖面,连光都照不进去。他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那只空着的水晶杯,轻轻碰了下她的红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像风铃掠过夜色,在喧闹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漫朵朵不敢看他的眼睛,仰头就把整杯红酒灌了下去。醇厚的酒液滑过喉咙,后劲像细密的针,轻轻扎着喉咙,她强忍着才没让咳嗽冲出口。

“好酒量。”顾藏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波澜,他看着她空了的酒杯,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他记得她以前滴酒不沾。

漫朵朵没接话,低着头快步回到座位,红酒的暖意顺着食道往下沉,却压不住耳尖的滚烫。

姚静凑过来小声说:“可以啊朵朵,深藏不露啊,这杯红酒至少两百毫升,单宁那么重,我喝两口都觉得涩。”

她勉强笑了笑,拿起茶杯猛灌了几口,试图压下喉咙里的涩味。

聚餐过半,气氛渐渐松弛下来。魏哲借着敬酒的由头坐到漫朵朵旁边,手里还端着半杯红酒:“漫朵朵,看你简历是从澳洲回来的?在那边待了几年啊?我有个表哥也在国立大学读博,说不定你们认识呢。”

“三年。”漫朵朵往旁边挪了挪椅子,拉开点距离。

“那挺厉害的。”魏哲笑得有些刻意,“在国外有没有谈男朋友?我表哥人挺好的,一米八五,不戴眼镜……”

漫朵朵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着怎么婉拒,脑子里突然闪过在堪培拉养的那只橘猫——圆滚滚的,总爱趴在她的论文草稿上睡觉,回国时没办法带走,送给了同住的学姐。她脱口而出:“我在国外有‘宝贝’了。”

“宝贝?”魏哲眼睛一亮,像抓住了什么关键词,“是 Aussies(澳洲人)?金发碧眼那种?”

“算是吧。”漫朵朵含糊地点点头,没敢看主位的方向,手指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桌布的一角。

但她没注意到,顾藏握着空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国外的宝贝?澳洲人?他想起她博客里偶尔提到的那个帮她修电脑的外国室友,想起她拍过的那张被阳光晒得发亮的手臂——手腕上戴着块和他同款不同色的手表,当时他还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原来这几年,她早就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人,那些他深夜对着屏幕放大的照片,不过是她精彩人生里被遗忘的边角料。

“朵朵,你手上这戒指挺别致啊。”姚静突然指着漫朵朵的无名指,声音里带着好奇,“看着不像装饰款,银质的吧?上面还有花纹,不会是……婚戒吧?”

漫朵朵下意识地捂住手指——这是她在悉尼跳蚤市场淘的古董戒指,银质的,刻着细密的蔷薇花纹,戴了两年多早就成了习惯。

她刚想解释,抬头却撞见顾藏投来的目光,那眼神冷得像深冬的冰潭,带着种她读不懂的怒意,像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她没说话,只是弯了弯嘴角,露出个模棱两可的笑。

这下连季明明都惊讶了:“真结婚了?看不出来啊漫朵朵,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说啊?”

顾藏“咚”地一声把酒杯放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让喧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衬衫领口,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顾总不再坐会儿?”季明明连忙起身,“刚上的杨枝甘露,您尝尝?”

“不了。”顾藏的目光扫过漫朵朵,“你们慢用。”

他转身就走,脚步急促,连服务员想帮忙开门都被他避开了,包厢门被甩上的瞬间,金属碰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震得墙上的《清明上河图》都抖了抖。

所有人面面相觑,“顾总这是怎么了?”姚静挠了挠头,“好像突然不高兴了,是不是我们说错话了?”

漫朵朵没说话,聚餐结束时快十点了,季明明让魏哲送漫朵朵回家,漫朵朵说想走走,婉拒了同事的好意,沿着老巷慢慢往地铁站走。

晚风带着点桂花香,吹得她稍微清醒了些,刚走到巷口,身后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辆黑色的宾利,车灯在地面投出两道细长的光带,像要把夜色劈开。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顾藏冷硬的侧脸,空气瞬间变得尴尬,漫朵朵攥紧了手里的包带,不知道该打招呼还是假装没看见。

顾藏的目光落在她的无名指上,那枚银色戒指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像个无声的嘲讽。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

“好久不见。”漫朵朵犹豫了半天,还是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尾音被晚风吹得七零八落。

顾藏像是没听见,猛地踩下油门,宾利发出声低吼,轮胎碾过路面的碎石子,车尾灯很快消失在街角。

漫朵朵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她自言自语道:“这还是之前那个顾藏吗?脸臭得像谁欠了他八百万。”

晚风吹起她的头发,拂过脸颊时带着点凉意。想起海市联谊时,他牵着她过独木桥,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想起在堪培拉街头,那个相似背影,白衬衫在风里扬起像极了记忆里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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