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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金流光撕裂地幔的炽热帷幕,陈烬破开最后一段凝固的熔岩管道,重返歌乐山地下网络的表层。

周身澎湃的力量自然而然收敛入体,仅余一层极淡的能量辉光在皮肤下隐隐流转,将地心深处带来的恐怖高温与外界相对“温和”的环境隔开。突破后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向四周蔓延开去。

首先捕捉到的,是空气。

不再是地心那纯粹而狂暴的火元,而是混杂了无数信息的、稀薄却喧嚣的“人间”气息。尘土、枯萎植被、残留的化工污染物、还有……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焦糊肉味和……尸臭。

以及,一种更深层的、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里的绝望与死寂。

他正身处一个较大的地下溶洞,似乎是某个废弃防空洞系统的枢纽之一。这里显然经历过惨烈的变故。

岩壁上布满了能量武器扫射留下的焦黑弹孔和爆炸裂痕,地面散落着破碎的装备零件、撕裂的灰蓝色制服碎片,以及早已凝固发黑的大片血迹。几具扭曲焦黑的尸体倒伏在角落,早已面目全非,只能从残存的衣物碎片勉强辨认出是山扉的人员。

战斗痕迹很新,绝不会超过两天。

陈烬蹲下身,指尖拂过一道深深的利爪撕扯痕迹,边缘残留着微弱的、阴冷的能量波动,与他之前遇到的熔岩怪蛇截然不同,更接近……某种变异生物?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令人不适的腐朽感。

不是山扉内部火并。是有别的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

他的感知继续向外扩张,穿过厚重的岩层,向上,向着地表延伸。

嗡——

一幅模糊却广阔的图景逐渐在他脑海中构建出来。

不再是记忆中山城夏日的喧嚣燥热,而是一片……死寂的焦土。

感知所及的范围,生命反应稀疏得可怜,如同风中残烛。大部分的人类聚集点能量黯淡,被一种惊惶、绝望的情绪笼罩。植物的生命气息大面积枯萎消亡,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异常活跃、扭曲、充满攻击性的变异能量团在四处游荡、狩猎。

气温依旧极高,但那种热力中掺杂了更多混乱狂暴的能量因子,而不再是之前相对“纯净”的酷热。

整个重庆,仿佛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洗礼,或者说……一场筛选残酷的生态剧变。

陈烬的心缓缓下沉。

地心修炼突破,看似漫长,外界竟已天翻地覆。

那场持续万年的“苏醒仪式”,显然并非温和的进程。灵脉的剧烈复苏,带来的不仅是能量的回归,更有环境的骤变和原有生态的崩溃。无法适应者,无论是人是兽,皆被淘汰。而能存活下来的,无论是依靠科技、运气,还是……发生了某种变异,都绝非善与之辈。

山扉的人员出现在这里并遭遇袭击,说明他们并未放弃对这片区域的监控,甚至可能加大了力度。他们的损失,也意味着局势的失控程度,超出了他们的预估。

陈烬站起身,目光扫过溶洞内山扉人员的残骸。他走到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旁,从其焦黑的战术腰带上,取下一个略有破损但能量尚未完全耗尽的便携式战术平板。

屏幕亮起,需要身份验证。

陈烬指尖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火焰,直接灼烧掉保护锁的微型芯片,强行绕过权限。

屏幕闪烁几下,显示出简陋的操作界面。信号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大部分功能无法使用,但本地存储的一些日志和侦察数据还能读取。

快速浏览。

【警报:全球范围内灵脉活性异常飙升,多个“异常点”能量失控!重庆S区(歌乐山周边)尤为剧烈!评定:Ⅳ级“焦土”事件!】

【命令:所有外围小队收缩,建立防御据点。优先确保“歧路”计划设施安全。】

【日志:第七小组失联前最后信号位于S-7区地下深处……疑似遭遇未知高维能量生命体(?)攻击……请求……】

【侦察报告:地表出现大量变异体,分类:Ⅰ型(低威胁)、Ⅱ型(中威胁,具能量攻击性)、Ⅲ型(高威胁,疑似保留部分智慧?)……来源不明,攻击一切非变异生命体。】

【监测到多个区域出现“归墟教团”活动迹象(加密)……其目标疑似与“钥匙”项目重叠……高度危险!】

焦土事件……变异体……归墟教团活动加剧……

每一条信息都触目惊心。

世界的剧变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猛烈。山扉似乎也陷入了麻烦,忙于自保和守护他们的“歧路”设施。

而那个“归墟教团”,果然趁机活跃起来。

陈烬丢开平板,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岩壁,望向某个方向。

在他的感知边缘,大约十几公里外,一片原本应该是城市繁华区域的地方,此刻却被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冰冷死寂的能量场笼罩着。那能量场的性质,与他之前惊鸿一瞥感知到的“寂灭炎瞳”深处的悸动,以及巡弋者数据中提到的“黑渊读数”,有着令人不安的相似性!

那里,或许就是“归墟教团”的一个活动点?或者更糟?

无论如何,他必须去看一看。

不仅仅是为了探查威胁,更因为,在那片冰冷死寂的能量场中心,他隐约感知到了一点微弱的、却异常精纯的……火焰共鸣?

像是同类的气息,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焱族造物,正在那死寂之地,发出不屈的、微弱的呼唤。

陈烬不再犹豫。

他选定方向,身形一动,并未选择从可能被山扉或变异体封锁的正式通道离开,而是直接面向溶洞一侧的岩壁。

右拳抬起,暗金火焰流转。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火焰高度凝聚于拳锋,触及岩壁的瞬间,岩石无声无息地融化、汽化,形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光滑如同琉璃的圆洞。洞外,是歌乐山荒芜的山坡和扭曲灼热的空气。

他一步踏出,重返地表。

炽烈的阳光夹杂着狂暴的能量粒子照射在他身上,带来微微的刺痛感。放眼望去,远方的城市轮廓在热浪中扭曲,昔日的繁华被死寂和破败取代,零星的黑烟在不同地点升起,如同文明垂死的烽火。

空气中弥漫着焦臭、血腥和一种疯狂的呓语般的能量杂音。

焦土之上,危机四伏。

陈烬面色平静,辨明方向,周身气流微微扭曲,下一刻,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向着那片被冰冷死寂笼罩的城区,疾驰而去。

脚步过处,滚烫的焦土上,留下一个个瞬间玻璃化的浅浅足印,旋即又被风沙掩埋。

新的征途,始于这片文明倾覆的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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