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在实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直到视线聚焦在床头柜上那盏熟悉的小夜灯,昨晚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来。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那句将她彻底拖入漩涡的宣告:”现在,你也是棋手了。”
阮软踉跄着冲进浴室,冷水拍在脸上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嘴角还残留着昨晚被他捏住下巴时留下的红痕。她死死攥着大理石洗手台边缘,指节泛白,恍惚间又听见自己的心声:”既然选择了入局,就别想干干净净地抽身。”
厨房飘来咖啡香气。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见程瑾年正在煎蛋。他穿着居家棉T和休闲裤,头发微微蓬乱,与办公室里的冷峻形象判若两人。
“早。”程瑾年头也不回,”咖啡在桌上。”
阮软默默接过他递来的盘子,煎蛋是心形的——这个发现让她差点噎住。
“今天有什么安排?”她试图找话题。
“十点视频会议。”程瑾年翻着财经日报,”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早餐后,阮软主动收拾餐具。水流冲刷着骨瓷盘上的咖啡渍,她机械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思绪却还停留在昨晚程瑾年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上。厨房里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香,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让这个清晨显得格外不真实。
程瑾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修长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一道阴影。他伸手去拿挂在吊柜下的亚麻毛巾,温热的胸膛几乎贴上她的后背。两人的手臂在不经意间相触,他微凉的西装面料擦过她裸露的手肘,那一瞬间的触感如同电流窜过全身。
“当心。”
阮软手一抖,镶金边的餐盘差点从指间滑落。程瑾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腕,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皮肤直达脉搏。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立即松手,阮软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晨间剃须水的冷冽气息。
“这个系列是威尼斯手工定制的,”他低沉的声音近在耳畔,”摔碎了要等三个月才能补货。”明明是责备的话,语气里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阮软慌乱地抽回手,水珠溅在两人之间的料理台上。
视频会议全程用德语进行,阮软坐在一旁假装整理文件,实则竖起耳朵捕捉每一个能听懂的词汇。程瑾年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会议结束后突然问:
“会德语?”
“选修过。”阮软老实承认,”只会基础对话。”
程瑾年嘴角微扬:”下次用俄语开会。”
下午,程瑾年开车带阮软来到城北一片工地。巨大的”星熠·未来城”广告牌下,工人们正在忙碌。
“三年后,这里将是亚洲最大的区块链产业园。”程瑾年指向远处,”林氏握着最关键的地块。”
阮软眯眼望去:”就是林薇用项目资金…”
“聪明。”程瑾年赞许地看她一眼,”但现在她卡着批文,想逼我提高聘礼。”
户外的风裹挟着工地扬起的细尘,打着旋儿掠过两人之间。
阮软额前的碎发被风撩起,一缕发丝不偏不倚地黏在了她刚涂过唇膏的嘴角。程瑾年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唇畔,将那缕调皮的发丝别到她耳后。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程瑾年的手还悬在半空,指腹残留着唇膏淡淡的蜜桃香气。阮软能清晰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以及他骤然收紧的下颌线。远处正在搬运建材的工人突然吹了声嘹亮的口哨,暧昧的声响在空旷的工地格外刺耳。
回程路上,程瑾年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变。
“怎么了?”阮软忍不住问。
“林薇去了公司。”程瑾年握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翻了我的抽屉。”
阮软心头一紧——那里有蓝海科技的资料!
赶到公司时,林薇已经离开了。总裁办公室一片狼藉,抽屉里的文件散落一地。程瑾年快速检查了一遍,脸色稍霁:”她没找到关键东西。”
“她到底在找什么?”
“这个。”程瑾年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枚小巧的U盘,”林氏洗钱的完整证据。”
当晚,别墅里的气氛格外紧张。程瑾年一直在书房打电话,阮软则反复回想工地上的对话。她突然意识到,程瑾年带她去看项目,是在教她理解这场博弈的全貌。
深夜,阮软被书房的争吵声惊醒。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听见程瑾年在电话里怒吼:
“我说过别动她!…那份协议作废!…告诉林董事长,他女儿干的好事!”
电话摔在地上的巨响吓得阮软一颤。她正要退回房间,书房门猛地打开,程瑾年双眼通红地站在那里。
“睡不着?”他声音沙哑。
阮软点点头,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书房:”出事了?”
“林薇派人去了你外婆的养老院。”程瑾年的话让阮软血液凝固,”别担心,我的人拦住了。”
阮软双腿发软,膝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面才勉强稳住身形。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还回荡着林薇那些恶毒的威胁。程瑾年一个箭步上前,有力的手臂稳稳环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温热的掌心隔着单薄的衣料贴在她腰间。
“我保证她不会再有机会。”他声音低沉,字字如铁。
阮软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混合着怒意的呼吸拂过她汗湿的额发。他拇指无意识地在她的腰间摩挲,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
程瑾年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却在触及她苍白的脸色时骤然软化。
“看着我。”他声音沙哑,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从今天起,你的每一分钟都会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这句话不像安慰,更像某种偏执的宣告。走廊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衬得那个眼神愈发危险而笃定。
这一刻,阮软决定不再当任人摆布的棋子。她抬头直视程瑾年的眼睛:”教我反击。”
接下来的日子像场特训。程瑾年亲自教阮软识别商业陷阱,分析财务诡计,甚至基础的防身术。每天早晨,她的手机都会收到一条加密的”今日任务”。
第二周周三,阮软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林氏集团最新的内部财报。她连夜分析,发现林薇竟然在挪用家族资金填补个人亏空。
“这足够让她坐牢了。”程瑾年看着报告说,”但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大鱼在后面。”程瑾年意味深长地说。
周五晚上,程瑾年难得早早结束工作,带阮软去了一家隐蔽的日料店。包厢里,他亲手给阮软倒了杯清酒:
“明天回公司,戏要演全套。”
阮软会意地点头。她知道”演戏”意味着什么——在所有人面前扮演程瑾年的新欢,刺激林薇露出更多破绽。
回别墅的路上,阮软发现程瑾年不时揉按胃部,脸色发白。
“不舒服?”
“老毛病。”程瑾年轻描淡写,”压力大时胃出血。”
到家后,阮软坚持给他煮了粥。程瑾年坐在厨房岛台边看她忙碌,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我妈妈以前也这样。”他突然说,”每次我爸…应酬喝多,她就煮山药粥。”
这是程瑾年第一次提起家人。阮软小心地问:”他们…”
“死了。”程瑾年声音平静,”飞机失事,和我妹妹同一年。”
阮软的手抖了一下,热粥溅在手背上。程瑾年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拉到冷水下冲洗,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指腹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对不起。”阮软小声说。
“不必。”程瑾年松开手,”明天开始,你会面对更多流言蜚语。准备好了吗?”
阮软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像两潭不见底的深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她轻轻点了点头,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分不清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究竟是逢场作戏的紧张,还是入戏太深的悸动。
第二天,程瑾年亲自开车送阮软上班。
当他的黑色迈巴赫停在公司正门时,已经引来不少侧目。他迈着从容的步伐绕到副驾驶,为阮软拉开车门,修长的手指绅士地挡在车门框上方。走进旋转门时,他刻意放慢脚步,让阮软能与他并肩而行。
电梯间里,程瑾年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惊得周围几个高管差点掉了手中的咖啡。
阮软感觉到无数道探究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而程瑾年就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周围。
下班时分,阮软的工位上出现一束红玫瑰,没有卡片。她正疑惑,程瑾年的短信来了:
【不是我送的。别碰那束花,有监听器。】
阮软立刻将花扔进走廊垃圾桶,背后渗出冷汗。回到别墅,程瑾年正在检查监控。
“赵明辉送的。”他指着屏幕上的模糊人影,”林薇指使他监视你。”
当晚,程瑾年教阮软识别各种间谍设备。两人坐在客厅地毯上拆解监听器,像两个玩秘密游戏的孩子。
“为什么选择我?”阮软突然问,”在这场戏里。”
程瑾年停下手中的动作,烛光般的目光灼烧着她:”因为你看着我的眼神…”
“什么?”
“像看一个普通人。”程瑾年轻声说,”而不是’星熠总裁’或’程家继承人’。”
这个回答让阮软心脏漏跳一拍。夜渐深,她迷迷糊糊靠在沙发边睡着了。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抱起她,熟悉的雪松气息环绕而来。
“瑾年…”她无意识地呢喃。
抱着她的手臂僵了一瞬,然后是几乎听不见的叹息:”睡吧,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