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知青们的房子，又穿过后面的自留地。
地里的青菜叶子上还挂着露水，沾湿了沈曼琳的裤脚。
远远地，就看到墙角搭着个小棚子，简陋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沈曼琳只觉得天都塌了。
学校的厕所已经够惨不忍睹了，可跟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天堂。
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这要是一场雪下来，这厕所不得塌了？
但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了，她捂着肚子直接就冲了进去。
释放完之后，沈曼琳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可刚想提裤子，突然瞥见了地上蠕动的小虫，密密麻麻的，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飞快地提上裤子，尖叫着冲了出来，蹲到墙边大吐特吐，
胃里翻江倒海的，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我了个太奶啊，差点把我送走！”
朱小豆一看小沈妹妹吐了，吓得魂都没了，连忙说：“小沈妹妹你别急，我这就去前面打水！”
沈曼琳扶着墙，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腿还有些发软。
这厕所简直比她上一世住的牛棚还要恐怖。
想想也是，上一世他们虽然住在牛棚，可人少，只有她和爸两个人，
厕所虽然简易，但也算干净，这里…… 简直就没法看。
她耷拉着脑袋，漱了漱口，有气无力地回了自己房间。
朱小豆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刚回屋子，
霍沉赶紧拽上门闩，门板 “咔嗒” 一声落锁，
他压着嗓子追问：“怎么回事？被人撞见了？去这么久！”
朱小豆往木凳上一坐，裤腿带进来的泥点溅在地上，他挠了挠头把刚才的事简要说了遍。
“营长，小沈妹妹怕是生病了吧？我瞅着她脸色白得像张纸。”
霍沉斜睨他一眼，嘴角撇出点不屑：“她那不是生病。”
“啊？那是……” 朱小豆瞪圆了眼睛。
“一会儿你去找陈解放，” 霍沉指尖叩着桌沿，“让他把茅房的清理排个值班表，每天专人打扫。
要是轮着你那小沈妹妹，你替她干。”
朱小豆 “哎，我马上就去。”
另一边的沈曼琳逃回房间，搪瓷盆里的水被她洗得泛了黄，三遍肥皂搓下来，指尖都泛了红。
换鞋时盯着鞋底的泥块发愣，这乡下的茅房简直是人间炼狱。
进了空间，看了看表才5点多，倒头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窗纸已透着亮，沈曼琳伸懒腰的手刚举到半空，就听见院里传来 “砰砰” 的敲打声。
穿戴整齐推开门，见朱小豆正蹲在墙角垒土坯，裤脚沾着半截黄泥巴。
“小豆哥哥，你这是忙活啥呢？”
朱小豆回头，他左右瞟了瞟院墙，见没人经过，赶紧在旁边的水盆里涮了涮手，
从粗布兜里掏出个圆滚滚的东西往她手里塞：“小沈妹妹醒了，快吃，今早偷偷在灶上焖的。”
鸡蛋壳泛着温润的光泽，沈曼琳笑着往墙根一磕，裂纹顺着弧度蔓延开。
蛋白滑嫩带着柴火香，她蹲在旁边小口嚼着，眼睛亮晶晶地瞅着那堆土坯：“这是要盖啥呀？”
“再垒个新灶，” 朱小豆往土坯上抹着泥浆，“他们做的糙米喇嗓子。”
沈曼琳嚼着鸡蛋的动作顿了顿：“可我看你每次都吃的很香。”
“我这肚子是铁打的，” 朱小豆嘿嘿笑，“你细皮嫩肉的，要好好养着。”
“小豆哥哥……” 沈曼琳鼻子忽然有点酸，鸡蛋的香气里混着点暖意，“我正愁往后日子咋过呢。”
“这有啥难的，” 朱小豆拍着胸脯，泥点子溅在蓝布褂子上，
“过两天灶干了，我给你烙葱花饼，煮红薯粥，保准比城里馆子做的还香。”
沈曼琳眼睛亮得像浸了水：“你还会做饭呀？”
“那是，我以前可是炊事……” 朱小豆猛地收住话头，挠着头打哈哈，
“在国营饭店帮过厨，煎炒烹炸都懂点。”
“太好了！” 沈曼琳把最后一口鸡蛋咽下去，“粮食我来想办法，你负责做就行！”
“那哪成，” 朱小豆直摆手，“哪能让你掏粮食。”
“小豆哥哥～” 沈曼琳拽着他的袖子轻轻晃，“我能遇上你，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正说着，沈曼琳忽然一拍脑门：“哎呀！我得去县里取包裹！”
“我去就行！” 朱小豆直起身，“来回十几里地呢，你走不动的。”
沈曼琳已经拎着布包往外跑，辫梢在风里打着旋：“等我会儿，我去借车子！”
朱小豆刚把最后一块土坯砌好，就听见院门 “嘎吱” 响。
沈曼琳正扶着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借到啦！村长家的，走吧，小豆哥哥，我们俩一起去县里。”
“好！”
朱小豆在水盆里匆匆洗了手，甩着水珠就往车后座扶她：“坐稳喽，这路颠得很。”
车轱辘碾过石子路时，沈曼琳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晃。
土路坑洼得像被狗啃过，车身时不时猛地一颠，
她攥着朱小豆衣角的手越收越紧，生怕被甩进路边的水沟里。
裤腿沾了不少黄泥巴，都是车轮溅起来的。
一个多小时后，县城的青砖瓦房终于撞进眼里。
朱小豆捏着车闸放慢速度，见沈曼琳下车时直咧嘴，赶紧扶了一把：“咋了？是不是硌着了？
早知道这路这么颠，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坐后座。
你看这土路坑坑洼洼的，石头子儿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车轱辘碾过去能把人弹起来半尺高。”
沈曼琳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裤腿上还沾着不少黄泥巴，都是刚才路过积水坑时溅上来的，
看来还要买辆自行车，自己骑应该会效果好一点，起码屁股能够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