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夜色如墨，暴雨倾盆。
云省灾区临时指挥中心，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加压抑。
周林华握着卫星电话的手在剧烈颤抖。
听筒里传来上级领导前所未有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
“周林华！二十四小时！就二十四小时！”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打通救援通道，把人给我救出来！”
“否则，你和你的那个什么狗屁专家，一起给我扒了这身皮，滚去坐牢！”
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刺耳。
周林华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猛地转头，看向缩在角落、同样面无人色的苏杰，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都是你！都是你干的好事！”
周林华一把揪住苏杰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什么国际标准！什么ISO规范！现在呢？船没了！人死了！上面要扒我的皮！你满意了？”
苏杰被他摇得晃来晃去，语无伦次地辩解。
“舅……周局，这……这不能怪我啊，是那些队员素质太低，装备也太落后，跟不上我的指挥……”
一个浑身泥水、胳膊上缠着渗血绷带的老队员猛地站起来，正是大刘，他双目赤红地瞪着苏杰。
“放你娘的屁！”
“要不是你瞎指挥，强行走那条标准路线，三号艇怎么会翻？”
“老黑和小张怎么会没？要不是你下令丢弃装备，我们现在会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困在这鬼地方？”
他的话引起了所有残存队员的共鸣。
一道道愤怒、失望、绝望的目光钉在苏杰和周林华身上。
周林华被看得头皮发麻，他知道，队伍的人心已经散了。
再不想办法，不用等上级处理，他们自己就先完了。
他猛地推开苏杰，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抢过大刘手中的卫星电话，手指颤抖地开始拨号。
那个他之前亲自拉黑的号码。
我的手机在越野车的副驾上亮起，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周林华。
师傅的老朋友陈老派来的老兄弟，外号铁头，正稳稳开着车，瞥了一眼。
“陆哥，是那老小子？”
我看着窗外被暴雨模糊的夜色，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喂。”
“陆随！陆随！你在哪里？”
周林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官威。
“快！快回来！队里需要你！云省需要你！”
我慢条斯理地回道。
“周局，我记得我正在休年假。”
“而且，我一个有污点、影响风气、靠关系进来、只会抢功的人，回去有什么用？”
“别耽误了苏专家的国际标准救援。”
电话那头瞬间一滞，只能听到周林华粗重的喘息声和背景里哗哗的雨声。
“误会！那都是误会！”
周林华几乎是喊出来的。
“陆随，以前是局里不对，是我糊涂！我跟你道歉！我向你检讨！”“但现在情况危急，好几千群众等着救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轻笑一声。
“周局，这话从何说起？放弃装备，断送救援能力的命令，可不是我下的。”
周林华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想让我回去，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周林华迫不及待。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缓缓开口。
“第一，官方发布声明，澄清运河救援事件真相，恢复我的名誉。”“追究所有造谣传谣者的法律责任。姚文月，必须公开道歉。”
周林华一口答应。
“没问题！我马上办！”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第二，这次云省救援，由我全权指挥，任何人不得干涉。”
“包括你，周局，还有你那位宝贝外甥。”
周林华犹豫了一瞬，但想到头上的乌纱帽和可能面临的牢狱之灾，立刻咬牙。
“好！指挥权给你！”
我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电波，看到电话那头苏杰惊恐的脸。
“第三，让苏杰，现在，立刻，用他身上的卫星电话，开免提，当着所有队员的面……”
我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承认他自己是个废物。”
“承认他所谓的国际标准在实战中狗屁不通。”
“承认他之前对我的一切污蔑都是放屁。”
“然后，求我回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