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涛捂着脸,差点跪下,“这小子…不,这位兄弟!他…他昨晚坏了我的…呃…一点小事,还打伤了我,我…我就想找回点场子…我真不知道他是您的人啊,我要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沈姐!”
沈清岚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冰:
“他是我的人。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视线,再让我知道你找他麻烦…你知道后果。”
“是…是,沈姐,我滚,我马上滚!”
马涛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沈姐,对不起了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滚。”
他一边道歉,一边惊恐地挥手,像赶鸭子一样对着那群同样吓傻的混混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一群人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中,连掉在地上的钢管都顾不上捡。
烧烤摊前瞬间恢复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翻倒的桌椅、散落的食物和残留的暴力痕迹。
唐瑶瘫坐在地上,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几乎忘了哭泣。
陈凡挣扎着想坐起来,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沈清岚的目光这才落在陈凡身上,平静地扫过他脸上的淤青和身上的狼狈,最后淡淡地问了一句:
“还能走吗?”
陈凡点点头:
“能…能走。”
沈清岚的目光掠过蜷缩在地上的陈凡,又瞥了一眼旁边吓得面无血色、仍在哽咽的唐瑶,淡淡开口:
“她是你女朋友?”
陈凡忍着痛,撑着地面想坐起来,喘息着摇头:
“不…不是,我们就是…合租的室友。今天她说请我吃个宵夜,谢谢我昨晚救她…结果就遇上那帮人了。”
他简单提了下昨晚的事,隐去了细节。
沈清岚闻言,视线在唐瑶那张妆容哭花、带着惊惶的脸上停留了两秒。
唐瑶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沈清岚没再多问,只道:
“我车在路边,送你们回去吧。”
她转身走向路边那辆价值不菲的红色宝马车,陈凡在唐瑶的搀扶下,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坐进后座。唐瑶也紧张地跟着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车内一片沉默,只有陈凡压抑的抽气声。
很快,车子停在了城中村那栋破旧的出租楼下。
斑驳的墙面、狭窄的楼道和楼道里混杂的气味,与沈清岚那辆车以及她本人格格不入。
沈清岚熄了火,透过车窗扫了一眼这栋楼,眉头不易察觉地微蹙了一下,摇了摇头。
“店里员工有宿舍。”
她转头看向后座的陈凡,语气依然没什么波澜,“条件比这里好,你可以搬过去。”
陈凡忍着身上的疼痛,喘了口气:
“谢谢沈姐…不过这边已经交了押金和房租了,刚住没多久…等到期了再说吧。”
他不想欠太多人情,也不想显得太急切。
沈清岚没再坚持,只是“嗯”了一声。
她伸手从精致的皮包里抽出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也没数,直接从前座递了过来,放在了中间的扶手箱上。
“拿着,这两天不用过来上班了,养好了伤再说。”
“沈姐,这…”
陈凡看着那几张钞票,有些迟疑。
“拿着。”
沈清岚的语气不容置疑,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干脆,“我走了。”
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重新发动了车子。
“谢谢沈姐。”
陈凡连忙道谢,和唐瑶一起下了车,黑色轿车很快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破旧狭小的出租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唐瑶扶着陈凡坐到他那张吱呀作响的旧床上,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痕,终于忍不住开口:
“她…是谁?”
“她是我现在工作的按摩店老板,叫沈清岚。”
陈凡疲惫地说道。
唐瑶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那个马涛…刚才看见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他在这片儿也算是个地头蛇了,嚣张得很…连他都吓成那样,你这个老板…肯定不是一般人。”
陈凡苦笑了一下,牵扯到脸上的伤,疼得他“嘶”了一声:
“管她是什么人呢…今天要不是她,我怕是真要被揍散架了。”
唐瑶的心猛地一揪,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那句“麻烦是我惹的”哽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了汹涌的愧疚和一种陌生的暖流。
冰冷坚硬的外壳,似乎被眼前这个替她挨打、救她两次的男人,无声地撬开了一道缝隙。
“你别说话了…”
唐瑶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一丝哽咽。
她转身快步走进自己房间,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小的家用医药箱出来了。
她拧开碘伏瓶盖,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药水,动作有些笨拙但异常轻柔地涂抹在陈凡脸颊和额头的擦伤上。
冰凉的药水接触到伤口,带来一阵刺痛,陈凡下意识地抽了口气。
“忍着点…”
唐瑶小声说,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陈凡的皮肤。
她仔细地处理着每一处看得见的伤口,又拧了一条冷水浸透的毛巾,轻轻敷在他高高肿起的颧骨上。
陈凡靠在床头,感受着脸上那小心翼翼的触碰和冰凉的湿意,疼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
他看着眼前这个卸下了浓妆、眼神专注里带着心疼的女孩,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有些泪痕未干。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唐瑶冰冷外表下的脆弱和温柔,心中也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谢谢…”
陈凡的声音有些沙哑。
唐瑶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继续给他换着冷毛巾。
处理完脸上的伤,她又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他的胳膊和后背:
“…这些地方,要不要也擦点药?我看袖子都破了…”
陈凡摇摇头,巨大的疲惫感和放松后的困倦席卷而来:
“不用了…皮外伤,睡一觉就好….我现在好困….”
他的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身体也放松地陷进床垫里。
“那….你睡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