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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5.

我先一步下楼,看着身上被树枝刮蹭到处都是血的江远:

“你应该庆幸,这楼也就双层高,还有树给你挡了一下。”

“不然,你现在就已经跪在我妈面前忏悔了。”

江远满脸恨意地冲我喊:

“你这个疯子,阿遥不会放过你的!”

被吓腿软的宋知遥和宋知欢迟了一会才到。

宋知遥踉跄地跑到江远面前,将他抱在怀里:

“还好,还好你没事。”

江远靠在她怀里,倾诉着委屈。

我起身拍了拍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扔给一旁被吓懵的宋知欢。

“医院就在这,我就不帮你们叫救护车了。”

“卡里的钱,够给他治疗了,密码是123456。”

说完我拿着我妈的照片和牌位直接离开。

刚到医院大门转角,我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头痛的好像要将我分成两半。

下一秒,血喷出来,洁白的墙壁瞬间被染红。

我倒了一把药塞进嘴里,混着鲜血咽下,倚靠在墙上。

还好刚才走的潇洒,没被人看见这狼狈的样子。

将江远拖上去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多呆一秒怕是就要出丑了。

要不然真想留下来好好看看宋知遥的表情。

然后得意洋洋的说:

“看吧,我永远比你心狠。”

不知过了多久,噬骨的疼痛才消失。

眼前的模糊也逐渐清晰,我掏出手机,打通了律师的电话:

“来接我吧,我有点没力气了。”

很快,王律师就来了。

看见我发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急忙将我扶上车:

“不是说好去贺家会合吗?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的声音很低,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麻烦你帮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了,还有照片和牌位也帮我修缮一下。”

“我现在得好好歇歇,一会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生病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我也不愿意告诉其他人。

毕竟这世界上唯一在乎我死活的人,就是我妈,但她已经死了。

剩下的人,应该都巴不得我死。

我过的越好,他们才越不痛快。

贺家,贺远山看见我,脸一黑:

“你回来干什么?”

我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串葡萄。

“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和你打报告吗?”

谢薇牵着那个小孩走过来,拍了拍贺远山:

“好了,老贺,延舟好不容易才回来。”

“小川,这是你哥哥。””

我直接打断:

“可别,我可没有弟弟。”

“王律,把东西给他们看。”

王律师上前一步:

“这是贺先生母亲陈女士在贺氏的股权划分,她是贺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占比百分之57%。”

“在她的遗嘱中,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她的儿子贺延舟。”

“贺先生手上还有其他董事转卖的股份20%。”

“现在他才是贺氏实际掌权人,可直接做任何决定。”

6.

贺远山的脸越来越黑,谢薇也面露难堪。

这就是当年他们逼死我母亲的原因,因为贺氏从一开始就是我母亲投资起来的。

他们利用我和宋知遥的事将我逼走,又趁我不在威胁我妈。

我妈因为念着贺远山从混混手下救过她。

也不想让我带着仇恨过下去,所以不让我报仇。

我已经没有以后了,贺氏留在他们手里我觉得脏。

“律师的话听清楚了吗?”

“现在我才是贺氏最大的股东,而你们手里的股份连30%都不到。”

“这几年,你们也过得够舒服了,现在我决定把你们赶出去。”

“而贺氏,我会以我妈的名义全部交给政府做慈善。”

“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贺远山听见我的话,急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我看着哭哭啼啼的母子两,那小孩疯了似的打我腿:

“你这个坏蛋!”

我捏住他的脸:

“我不是好人,但你妈和你爸,比我还坏,更让人恶心。”

我将我妈的牌位和照片重新收拾好,放在了贺家最显眼的位置。

“这间房子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们了,一个小时离开。”

“不然别怪我让人把你们扔出去。”

我看向王律师:

“我在你的账户打了一百万,是我这么多年自己攒的钱。”

“剩下的事拜托你了。”

说完我直接走了出去,项链的吊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妈,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离开贺家,我又去了一趟公安局,提交了改姓申请,和我妈姓陈。

贺这个字,太恶心,我不想将来自己的墓碑上出现这个字。

一切完事后,我回到了那个我呆了五年的花店。

当年和宋知遥不欢而散之后,我本想出国。

但是想想按照宋知遥不服输的性子,哪天想给我找不痛快一定会翻遍全世界。

倒不如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这样她反而不会注意到。

本以为可以过平静的生活了,却又在两年前查出来脑癌。

说好的祸害遗千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短。

我打开门,花店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和我之前一模一样。

我几乎没怎么猜就认定是宋知遥了。

毕竟那天她说会赔我的店,她这人才不会在我面前留下把柄。

头痛再度来袭,我蜷缩在角落里,鲜血从喉咙涌出来。

我想找药但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的灯光也开始摇摆。

我指甲紧紧扣着胳膊,嘴唇都被咬出鲜血。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宋知遥。

我嘲讽的想,该不会是现在想把我送到警局了吧。

但宋知遥,你再等等,等我死了,你就不用费力气送我去警局了。

我没有接,她就一直打。

直到我的手机没电,再也发不出一点亮光,但天也亮了。

我踉跄地爬起来,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因为疼痛身上全是自己抓出的血痕。

我无奈笑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我看向我的主治医生:

“刘医生,今天来找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7.

“我撑不了多久了,身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

“所以这件事只能找你帮忙。”

“我以前觉得人死了什么都不用管了。”

“但最近发现越到这个时侯越想安排好。”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恨我想和我较劲的人,我死了她应该会痛快吧。”

“但偏偏我就是想恶心她,这个项链是护身符。”

“说来也可笑,谁也没护住,请你在我死后把它交给她。”

“她活的长活不长对我来说都是好消息。”

“还有,我知道她想知道一个答案,所以这封信也请你死后交给她。”

“封面是她的电话。”

“最后,就当是我先低头,让她帮我收个尸吧。“

“毕竟……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极力忍着要落下的泪,起身的一瞬间。

脑袋一阵晕眩,血一口接一口的涌出,我浑身开始剧烈抽搐。

护士们跑进来将我扶到推车上冲往急救室。

医院大厅,宋知遥正在给江远取药。

“那边怎么了?”

拿药的护士惋惜的看了我一眼:

“脑癌晚期,今天一下病发严重,在刘医生办公室就吐血了。”

“年纪轻轻就得了这种病,真是可怜。”

宋知遥下意识地再抬头时看向我时,正好路过一个人挡住了。

这时江远打过来电话,她没来得及多想,拿着药离开了。

抢救室里,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向刘医生,说了句谢谢。

谢谢只有他到最后还不想放弃我。

渐渐的,我彻底陷入了黑暗,再也没有醒来。

刘医生悲痛地看着我,摇了摇头,盖住了我的全身。

“病人抢救无效,于上午11.39分离世。”

另一边,正在订婚现场的宋知遥突然感觉自己胸口发闷,让她喘不过气。

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她的心底蔓延。

江远走过来,轻拍了她一下:

“怎么了,阿遥,不舒服吗?”

宋知遥愣愣的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沉思了良久终于开口。

“阿远,订婚取消吧。”

江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为什么?当初可是你先提出订婚的?”

“今天那么多人来给我们送祝福,你竟然说要取消。”

宋知遥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想通的释然:

“对不起,只是我发现我心里还是放不下贺延舟。”

“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天不在我的梦里。”

“当年他突然和我提出分手,虽然现在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我们纠葛了十年,其实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分开了五年,我也没有把他忘记。”

“反而在得知他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了那家花店。”

“其实,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输了。”

江远抓住她的肩膀:

“那我陪你的这几年又算什么,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要订婚了。”

“他恨你,可我爱你!”

宋知遥推开他的手:

“那天他推你下去,你说是因为你说话让他不高兴了。”

“可为什么我在医院的楼梯上捡到了他母亲牌位的碎片。”

“是你故意拿他母亲刺激他,贺延舟才会那么做的吧。”

看着他慌乱的眼神,宋知遥知道自己猜对了。

“过去的事我不追究了,毕竟你也受了伤。”

“只是之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她不顾江远的哭喊直接离开了订婚现场,正要给我打电话时,手机先一步震动:

“是宋小姐吗,陈延舟先生已经去世了。”

“他留了您的电话,说希望您能帮他收尸。”

“另外,还有一些东西要我交给您。”

宋知遥脑子发懵:

“陈延舟?”

刘医生反应了几秒,再次开口:

“他的原名叫贺延舟。”

8.

宋知遥穿着礼服停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只觉得四周的声音瞬间褪去。

只剩下电话那头医生平静却残酷的宣告在耳边嗡嗡作响。

贺延舟……死了?

这怎么可能?

那个像疯狗一样咬着她不放,哪怕身处绝境也要扯下她一块肉的男人。

那个五天前还在警局里对她冷笑说:

“蹲几天局子,换你不痛快值了”的混蛋,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冲向刘医生说的地方。

冰冷的走廊尽头,是太平间。

她推开门,里面寒气逼人,只有一个被白布覆盖的轮廓静静躺在那里。

宋知遥喃喃着:

“不……不可能……”

手颤抖着伸向那块白布,却在中途僵住,没有勇气掀开。

她无法想象,白布之下,会是怎样一张了无生气的脸。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他是什么病?”

刘医生站在一旁,语气带着惋惜:

“脑癌晚期。”

“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

“他一直在硬撑,最近病情恶化得非常快。”

“今天早上他来办公室找我,托我转交一些东西给你。”

“然后……就突然倒下了。”

脑癌……晚期……

宋知遥想起昨日看见的那个推进抢救室的人,原来那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她又想起在警局,我莫名吃的那些“止痛药”。

想起我苍白的脸色和偶尔的踉跄。

想起那天在花店,我靠在桌边喘气的虚弱模样。

刘医生将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信递给她。

“这是陈先生嘱咐一定要交给你的。”

“他说,项链是护身符,谁也没护住,留给你做个‘纪念’。”

“这封信,是他写给你的答案。”

“他还说……请你帮他收尸,因为他没有别的亲人了。”

答案?什么答案?

是关于五年前他突然提出分手,然后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原因吗?

宋知遥死死攥着那封信和项链,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撕开了那封信。

信纸上是我熟悉又有些潦草的字迹。

【宋知遥: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

以你的性子,应该会骂一句‘死得好’,或者觉得我终于遭了报应吧?

随便你怎么想。

我写这些,不是来祈求原谅的,我们之间早就烂透了,说原谅太虚伪。

只是觉得,纠缠了十年,爱过,更恨过。

总该让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突然要分手吧。

我们脱离家族的第五年,我意外听到了你打电话。

电话那边说贺家已经不比当年了,你可以回来了。

宋知遥,那一刻,我觉得天都塌了。

我为了你放弃贺家,离开母亲。

你却让我像一个笑话,我那么骄傲的人却被你耍的团团转。

为了你,明知道我妈过的不好,可我还是没回去看她。

所以,我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报复你。

我说尽了难听的话,推你下楼梯,一次次伤害你。

那些事,一半是因为恨意蒙心,另一半,何尝不是我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既然我活得这么痛苦,你也别想好过。

你看,我就是这么卑劣的一个人。

索性,你也没让我好过。

这五年,我躲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开了家花店。

我养着我妈留下的绣球花,每次看到它开花,我也能稍微原谅自己一点。

但今年我终究是等不到了。

江远摔碎我妈牌位的时候,我是真的想杀了他。

但最后关头,我还是留了手。

不是因为我心软了,是因为我想到,我妈临死前让我别报仇。

我好像……总是让她失望。

宋知遥,我们两家是世仇,我们相爱是原罪。

从开始就错了。

这十年,像一场盛大的荒唐戏,落幕时,鲜血淋漓,两败俱伤。

你不用觉得愧疚,我的病跟你没关系(也许有点?气出来的?哈哈)。

这是我贺延舟(哦,现在叫陈延舟了)的命。

项链给你,不是让你念着我的。

是让你记得,这辈子都别忘了,有个叫陈延舟的人,曾经像根刺一样扎在你生命里。

你痛快也好,不痛快也罢,我都看不见了。

最后,看在我妈曾经也挺喜欢你的份上,帮我收个尸。

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或者撒了都行。

陈延舟绝笔】

9.

信纸从宋知遥手中滑落。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颤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可当年的电话他并不知道完整的。

当年宋知遥接到电话,才知道两家的事情是被自己的父亲故意捅出去的。

就是为了逼走贺延舟,因为贺氏光靠他那个蠢货爸不足为惧。

她拒绝的话我没听到,才造成了这么多年的误会。

而她当年也只以为我是突然变了心。

真可笑啊,斗的两败俱伤,到最后不过是一场误会。

她砸了我的店,毁了我仅剩的、寄托着对母亲思念的安宁之地。

她把我送进警局,用贺家和未来威胁我。

而我他那时,早已没有了家人,也没有了未来。

我在信里说不用愧疚,可她怎么能不愧疚?

她恨了我五年。

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恨的是一个早已千疮百孔、走在自我毁灭路上的灵魂。

“贺延舟……你这个疯子……王八蛋!”

她伏在地上,失声痛哭,哭声里是撕心裂肺的痛悔和绝望。

连死,都要用这种方式,让她永远记住我,永远无法释怀。

几天后,宋知遥处理完了我的后事。

按照我信里隐约的意愿,她将我的骨灰带回了那间已经被重新修缮好的花店。

那盆绣球花还在角落里,但已经有了要开的趋势。

她将我的花店重新开业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

她拿出那条项链,冰凉的金属贴在掌心。

她想起十年前,那个嚣张跋扈的贺家少爷,不顾一切地爱上世仇家的她。

想起五年前,我们像两只困兽,互相撕咬,恨不得对方去死。

想起几天前,我靠在警局的椅子上,对她露出那种无所谓又带着嘲弄的笑……

一切,都结束了。

以这样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

她握紧项链,指甲掐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心脏的位置,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却也永远失去了恨我的资格。

和可能残存在岁月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那份扭曲的爱意。

我用死,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也为我们之间纠缠错位的一生,画上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句号。

花店外,阳光正好,人来人往。

花店内,宋知遥望着那盆绣球花,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陈延舟,今年,它开的花一定很漂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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