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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不归茶馆》章节免费阅读

不归茶馆

作者:几许情深

字数:233199字

2025-12-30 10:11:47 连载

简介

备受瞩目的现言脑洞小说,不归茶馆,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作者几许情深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如果你喜欢阅读现言脑洞小说,那么这本书一定不能错过!

不归茶馆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老槐树事件了结后的第三天清晨,林见月和裴昭离开了周家坳。

离开时,天色还未大亮。东边的山脊线上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将天空染成深浅不一的灰蓝色。山间的晨雾很浓,湿漉漉的,凝在枯草和光秃的树枝上,结成细密的霜晶,在朦胧的晨光中闪着幽微的光。空气冷得刺骨,呼吸间白雾滚滚,几步外就看不清人脸。

整个村子还在沉睡,只有零星的鸡鸣犬吠,和远处山涧潺潺的流水声,衬得山谷更加寂静。周爷爷、周明远和几个起得早的村民,执意送到了村口老槐树下。

经过前夜那场静谧而庄重的“仪式”,老槐树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它依旧沉默地矗立在晨雾中,粗壮的树,如盖的枝桠,树身上那些深刻的岁月沟壑。但站在树下,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曾经萦绕不散的深沉悲伤和不舍,已经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周围山野、土地、晨雾融为一体的、平和而安宁的气息。

仿佛一个心事已了的老人,终于可以卸下重担,静静享受余下的、与世无争的时光。

“林掌柜,裴先生,真的不多住两天?”周爷爷拉着林见月的手,眼圈还有些红,是前天夜里激动留下的痕迹,“村里条件简陋,但乡亲们都是真心感激。再多住几天,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

“不了,周爷爷。”林见月温和地笑着,回握住老人粗糙的手,“茶馆那边不能离开太久。看到老槐树安好,看到大家都有了妥善的安排,我们就放心了。”

周建国也在一旁,态度比起前几天恭敬了许多:“林掌柜,裴先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修路绕道的方案,镇上已经同意了,施工队明天就进场,绕过老树。小广场和说明牌的事,村里会尽快弄好。等路修通了,广场建好了,两位一定再来看看!”

“一定。”林见月点头。

周明远背着自己的帆布包,也要一起回省城上学。他站在爷爷身边,看着林见月和裴昭,眼神里有感激,有敬佩,也有一丝年轻人特有的、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向往。

“林掌柜,裴先生,以后我还能去茶馆吗?”他问,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有事麻烦,就是……想去坐坐,喝杯茶。”

“随时欢迎。”林见月微笑。

裴昭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依旧是一身深灰色长袍,外罩厚绒披风,沉默地看着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峦轮廓,对周围的寒暄告别没什么反应。但林见月注意到,当周爷爷说到“老槐树安好”时,他几不可察地侧过脸,目光在那棵沉默的古树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满意或认可的情绪。

终于告别完毕,三人——林见月,裴昭,周明远——踏上了出山的小路。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要轻快一些。也许是因为心事已了,也许是因为晨雾渐散,阳光开始努力穿透云层,在山林间投下稀薄但温暖的光斑。周明远走在前面带路,话比来时多了些,说着学校里的事,以后的打算,偶尔回头看看沉默跟在后面的裴昭,又敬畏地缩缩脖子,压低声音。

林见月走在中间,听着周明远的话语,看着两侧缓缓后退的萧瑟山景,心里很平静,甚至有种淡淡的充实感。

老槐树的事,解决得很圆满。树灵安息,承诺得守,记忆得以延续,村庄的发展也未受影响。这是她接手茶馆以来,处理得最“圆满”的一桩“缘”。没有惊心动魄的危险,没有撕心裂肺的悲伤,只有水到渠成的理解和两全其美的解决。

这让她对“了缘”这两个字,有了更深的理解。了缘,不仅仅是帮助亡魂完成心愿,往生极乐。有时候,也是帮助那些非人的、却有灵的存在,与活着的人达成和解,找到共存之道。是连接,是沟通,是找到那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温暖的平衡点。

她想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侧半步后的裴昭。

裴昭正微微抬眼,看着前方山路拐弯处一株从岩石缝隙里顽强生长出来的、叶子几乎落尽的野柿子树。树上还挂着零星几个红彤彤的、已经风缩小的柿子,像小小的灯笼,在淡白的晨光中格外醒目。他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清晰了些,虽然依旧苍白,但那种魂体不稳的透明感已经完全消失,轮廓恢复了以往的冷硬分明。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脸,纯黑的眼睛看向她。

“看什么?”他开口,声音在清冷的山风中有些飘忽,但很清晰。

“没什么。”林见月收回目光,顿了顿,轻声说,“只是在想,这次的事情,能这样解决,真好。”

裴昭沉默了片刻,然后“嗯”了一声。

很轻,几乎听不见。

但林见月听到了,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知道,这声“嗯”,已经是裴昭式的高度认可了。

*

中午时分,他们回到了镇上。赶上了下午唯一一班开往县城的班车。车子依旧颠簸,车厢里混杂着各种气味,但或许是因为心情放松,林见月竟不觉得难以忍受。她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田野和远山,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睡得不沉,断断续续的梦境。梦里似乎又回到了老槐树下,月光如水,沙沙的枝叶声像轻柔的摇篮曲。有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听不真切,但感觉很安心。

她是被周明远轻轻推醒的。

“林掌柜,醒醒,到县城了。”

林见月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县城汽车站。窗外天色有些阴沉,已是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她揉了揉眼睛,看向旁边——裴昭已经站起身,正拿着他那个简单的布包袱,准备下车。他看起来精神尚可,但眉宇间有一丝极淡的疲惫。

也是,长途颠簸,对他尚未完全恢复的魂体来说,肯定是不小的消耗。

三人下车,在车站简单吃了点东西。从县城回省城的最后一班车是下午五点,时间还早,但周明远买了票,说早点回去,免得赶夜路。林见月和裴昭也买了同一班车的票。

等待的时间,林见月去车站旁边的药店,买了些红枣、枸杞、红糖——借口是自己喝,实际上是想着回去给裴昭泡些温补的茶。裴昭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在她付钱时,目光在那包红糖上多停留了一秒。

下午五点,大巴车准时发车。

回省城的路是平坦的柏油路,车子开得平稳许多。夜幕渐渐降临,窗外的景色从清晰的田野山峦,变成模糊的、飞速流动的色块,最后完全被浓稠的夜色吞没,只剩下车窗上倒映的车内灯光,和远处零星的城市灯火。

周明远大概也累了,上车不久就靠着车窗睡着了。林见月没有睡意,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流动的黑暗,心里想着茶馆,想着后院那棵相思树,想着裴昭的伤势,也想着……那些尚未解决的、更深层的谜团。

怨种,播种者,母亲的梦,还有裴昭提到的、地府近来增多的异常报告。

老槐树的事暂时了了,但更大的风雨,似乎还在酝酿之中。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坐在过道另一侧的裴昭。

裴昭闭着眼睛,似乎也在假寐。但林见月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真的睡着。他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周身的气息内敛而稳定,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古剑,沉默,但随时可以出鞘。

有他在,似乎真的可以安心一些。

这个念头让林见月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发热,连忙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晚上八点多,终于抵达了省城汽车站。

车站灯火通明,人流比白天少了许多,但依然嘈杂。周明远要回学校,在车站就和两人告别,再三道谢后才离开。林见月和裴昭则出了车站,打了辆出租车,回梧桐巷。

省城的夜晚,比山里喧嚣得多。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即使到了这个时间,街道两旁仍有不少店铺亮着灯,行人匆匆。出租车穿过繁华的市区,渐渐驶入相对安静的老城区,最后拐进那条熟悉的、路灯昏暗的梧桐巷。

巷子里很安静。这个时间,大多数人家已经熄灯休息,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青石板路在稀疏的路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傍晚时下过一阵小雨,空气里还残留着雨水的清新和凉意。秋风穿过光秃秃的梧桐枝桠,发出呜呜的轻响,卷起几片残留的枯叶,在地上打着旋儿。

出租车在巷口停下。林见月和裴昭下车,步行回茶馆。

短短几十米的路,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漫长。脚步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响,清晰得有些突兀。林见月提着在县城买的红枣枸杞,裴昭走在她身侧半步前,依旧沉默,但身影挺拔,将她隐隐护在靠里的位置。

快走到茶馆门口时,需要经过一个岔路口——那是另一条更窄、更暗的死胡同,平时很少有人走,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杂物。

就在两人即将走过岔路口时,一直沉默前行的裴昭,脚步忽然毫无征兆地顿住了。

停得太突然,林见月险些撞上他的后背。她愕然抬头,刚要问怎么了,却见裴昭猛地转过身,手臂一伸,以一种不容抗拒但异常轻柔的力道,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林见月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挡在了裴昭与岔路口之间的位置,被他宽阔的披风和挺直的背影严严实实地护住。

紧接着,她听到了裴昭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清晰响起,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锐利如出鞘寒刃般的气:

“看了这么久,不累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见月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温度,骤降了至少十度!

不是秋风带来的凉意,是那种深入骨髓、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以裴昭为中心,肉眼可见的霜花迅速在地面、墙壁、甚至空气里凝结,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巷子里那几盏本就昏暗的路灯,灯光猛地暗了下去,像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微弱的光晕。

林见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汗毛倒竖。她顺着裴昭的目光,猛地看向岔路口斜上方——那里是邻家一栋老式二层小楼的屋檐,瓦片残破,阴影浓重,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就在那片浓稠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不是实体的移动,是阴影本身在“蠕动”,像墨汁滴入清水,缓缓晕开,扭曲,变形。然后,在那片蠕动的黑暗中央,缓缓“睁”开了三只眼睛。

不是人的眼睛。

是三道狭长的、猩红色的竖瞳,呈倒三角形排列,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冰冷、充满恶意的光芒。没有眼皮,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红,像凝固的鲜血,又像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盯”着下方的两人。

被那三只红眼盯住的瞬间,林见月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仿佛有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爬上来,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巨大的、本能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手脚冰凉,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呵……呵呵呵……”

一阵嘶哑、涩、仿佛用砂纸摩擦铁片、又像无数人同时压低声音窃笑的、重叠混乱的笑声,从那片阴影中传来。声音不大,却直接钻进脑海,激起一阵生理性的恶寒。

“不归茶馆的新掌柜……还有,叛徒监察使……”

黑影“说”话了。声音依旧是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重叠嘶哑,每个字都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带着一种玩味的、居高临下的恶意。

“美味的执念……锚点的钥匙……终于,等到你们落单了……”

锚点的钥匙?

林见月脑子里一片混乱,巨大的恐惧中勉强抓住这几个诡异的词。什么意思?是指她?还是指茶馆?

裴昭挡在她身前的身影,纹丝不动。但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已经浓郁到了实质的地步,林见月甚至能看到他披风边缘凝结出的、细小的冰晶。他没有回应黑影的话语,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那只很白、手指修长的手,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泛着一层玉质的冷光。

“滚。”他开口,只有一个字。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冰冷意。空气中凝结的霜花瞬间爆碎,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悬浮在空中,发出细微的嗡鸣。

“滚?”黑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三只红眼同时眯起,发出更加刺耳的、重叠的嘶笑,“就凭你现在这残破的样子?裴昭,为了禁锢那点‘源质’,你伤得不轻吧?生魂不稳,还敢动用冥火?不怕彻底散了吗?”

它竟然知道裴昭的伤势!还知道“源质”!

林见月的心沉到了谷底。这黑影,绝对和“怨种”、和播种者,脱不了系!它是冲着他们来的!不,是冲着她和裴昭来的!

“对付你,够了。”裴昭的声音依旧冰冷平静,但林见月敏锐地察觉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在硬撑。

黑影显然也看出来了。三只红眼中恶意更盛。

“那就……试试看!”

话音未落,那片屋檐下的浓稠阴影,猛然爆开!

不是扑下来,是“炸”开!像一团被投入石子的墨汁,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小的、扭曲的、仿佛有生命的黑色烟雾,从四面八方——头顶,两侧墙壁,地面阴影——如同群蛇出洞,疯狂地朝着被护在中间的林见月扑来!

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空气被撕裂,发出凄厉的尖啸!每一道黑色烟雾的顶端,都隐隐浮现出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哀嚎,带着滔天的怨毒和毁灭气息!

目标明确——林见月!

“小心!”林见月只来得及在心底惊呼一声,身体本反应不过来。

就在那些黑色烟雾即将触及她的前一瞬——

裴昭抬起的右手,五指猛然张开,向前虚虚一按!

“轰——!”

无声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以裴昭的手掌为中心,深蓝色的、冰冷到极致的火焰,凭空燃起!不是向上燃烧,而是瞬间向外扩张,形成一道弧形的、半透明的火焰墙壁,将林见月和他自己严严实实地护在后面!

冥火!

林见月见过这火焰。在素心清音、沈如兰沈如梅的怨种被清除时,裴昭手中燃起的就是这种火焰。但这一次,火焰的规模、强度、冰冷程度,远超之前!深蓝色的火舌疯狂舞动,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结、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扑到近前的黑色烟雾一接触到冥火墙壁,立刻发出“嗤嗤”的、仿佛冷水滴入热油的声响,冒出大股大股腥臭的黑气,烟雾前端那些痛苦的人脸瞬间扭曲、消散,发出更加凄厉的、直刺灵魂的尖嚎!

然而,黑影的攻击并未停止。

那些被冥火烧灼消散的黑色烟雾,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消耗品。更多的、更浓郁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前赴后继地撞向冥火墙壁。与此同时,那三只猩红的竖瞳,在漫天飞舞的黑色烟雾后方,死死地盯着裴昭,发出兴奋而恶毒的嘶笑:

“看你能撑多久!裴昭,为了护着这个累赘,你还能动用几次本源?!”

裴昭没有回应。他维持着右手前按的姿势,身形稳如磐石。但林见月站在他身后,看得清清楚楚——他披风下摆无风自动,周身的寒意如同水般剧烈波动,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侧脸上,下颌线绷得死紧,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几乎看不见的冷汗。

他在硬撑!而且撑得很勉强!

冥火墙壁在无数黑色烟雾的冲击下,剧烈地晃动,明灭不定,深蓝色的火舌时而高涨,时而萎靡,范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冰冷的寒意和黑影的怨毒气息相互碰撞、侵蚀,在狭窄的巷子里形成一股混乱而恐怖的能量乱流,吹得林见月几乎站立不稳,脸颊被逸散的气流刮得生疼。

不能这样下去!

林见月心脏狂跳,大脑飞速运转。她帮不上忙!她的通感,她的茶,在这种纯粹的力量对撞面前,毫无用处!她是个累赘!裴昭为了保护她,才被迫站在原地硬抗,无法移动,无法反击!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她心急如焚,眼看着冥火墙壁又缩小了一圈,一道格外粗壮的黑色烟雾如同毒龙般狠狠撞在火焰薄弱处,差点突破进来时——

一直沉默抵抗的裴昭,忽然动了。

不是后退,不是闪避。

他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再伸出时,指间已然夹着一枚东西。

是那枚封存着沈如兰沈如梅怨种“源质”余烬的羊脂白玉瓶!

玉瓶在昏暗的光线和跳跃的冥火映照下,泛着温润而奇异的光泽。瓶口那暗红色的封口,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蠕动。

裴昭看也没看,手腕一抖,玉瓶脱手飞出,却不是砸向黑影,而是划出一道弧线,径直飞向——那三只猩红竖瞳所在的屋檐阴影深处!

“想要?还你!”

他的声音冰冷如铁,在激烈的能量碰撞声中清晰可辨。

那三只红眼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裴昭会主动交出“源质”。但下一瞬,红眼中爆发出狂喜和贪婪的光芒!漫天飞舞的黑色烟雾猛地一滞,然后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调转方向,扑向那枚小小的玉瓶!就连屋檐下的浓稠阴影,也剧烈波动,伸出一道更加凝实、粗大的黑色触手,抓向玉瓶!

它们的注意力,被玉瓶彻底吸引了!

就是现在!

裴昭一直前按的右手,五指猛然收紧!

“收!”

“轰隆——!!”

原本扩散成墙壁的冥火,随着他五指收拢,瞬间向内疯狂塌缩、凝聚!不是消散,是压缩!所有的深蓝色火焰,在刹那间收敛到极致,凝聚成一条仅有手臂粗细、却凝实得如同深蓝色水晶般的火焰锁链!锁链一端握在裴昭掌心,另一端……

如同有生命的毒蛇,以比黑色烟雾更快数倍的速度,撕裂空气,无视了那些扑向玉瓶的黑雾,刁钻狠辣地直射屋檐阴影深处,那三只红眼的核心!

“什么?!”黑影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显然没料到裴昭真正的目标依旧是它!仓促间,那抓向玉瓶的黑色触手和漫天黑雾慌忙回防,试图拦截火焰锁链。

但,晚了!

冥火锁链的速度太快,太突然!而且,它似乎完全不受那些怨毒黑雾的影响,所过之处,黑雾如同阳光下的积雪,嗤嗤消散!眨眼之间,火焰锁链已经穿透了重重黑雾的拦截,狠狠刺入了那片蠕动的阴影核心!

“嗷——!!!”

一声非人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猛然炸响!那嘶哑重叠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暴怒!

三只猩红的竖瞳,瞬间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屋檐下的浓稠阴影,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剧烈地沸腾、翻滚、溃散!那些漫天飞舞的黑色烟雾,也随之失去控制,纷纷炸开,化作腥臭的黑气,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裴昭!!!你竟敢——!!!”

黑影的嘶吼充满了怨毒,但声音明显虚弱、涣散了许多。那片阴影在冥火锁链的灼烧下,迅速缩小,变淡,三只红眼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充满了不甘和疯狂。

“地府的叛徒……茶馆的钥匙……你们逃不掉……主人会找到你们……吞噬你们……”

断断续续的、充满恶毒的呓语,随着阴影的溃散,渐渐微弱,最终彻底消失。

冥火锁链缓缓从空气中收回,在裴昭掌心重新化为一点深蓝色的火星,没入他指尖,消失不见。巷子里重新恢复了昏暗和寂静,只有地面上、墙壁上残留的大片霜痕,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的焦臭与阴冷气息,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却凶险至极的交锋。

那枚羊脂白玉瓶,在黑影溃散、黑雾消失后,“啪嗒”一声,掉落在青石板路上,滚了几圈,停在墙角。瓶身依旧温润洁白,封口完好,似乎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与它无关。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黑影现身到溃散,不过短短十几秒。

林见月僵立在原地,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心脏仍在狂跳,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裴昭缓缓收回手,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才猛地惊醒,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手臂。

“裴昭!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不是平时那种内敛的寒意,是一种虚弱的、仿佛力量被抽空后的低温。裴昭的脸色,在昏暗的路灯下,苍白得吓人,几乎透明。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没事。”他睁开眼,声音比平时低哑了许多,带着明显的疲惫。他试图站直身体,但林见月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在微微颤抖。

刚才那一击——先是撑开冥火墙防御,再佯攻玉瓶吸引注意力,最后凝聚全部冥火发动致命一击——显然消耗极大,对他尚未痊愈的魂体,造成了沉重的负担。

“我们先回去。”林见月不由分说,用力搀扶住他,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玉瓶,塞进自己口袋,然后几乎是半拖半扶地,带着裴昭,快步走向几十米外、静静矗立在夜色中的茶馆。

她的手在抖,心在抖,但脚步很稳。

必须立刻回到茶馆。那里有茶缘禁制,相对安全。必须让裴昭休息,必须……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充斥着黑影那诡异的红眼,恶毒的话语,裴昭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句回荡在脑海深处的——

“锚点的钥匙”。

钥匙。

指的是她吗?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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