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银河审计之灰烬定律》是由作者“古长林 ”创作编写的一本连载科幻末世类型小说,叶知秋陆沉光是这本小说的主角,这本书已更新101353字。
银河审计之灰烬定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小队带回“先驱号”数据晶体与银色圆柱体后,“节奏粘滞”现象消失,但锈带环面结构的曲率持续抬升,像在主动开启一次空间折叠。与此同时,黎铸当场开枪迫夺取钥匙未遂,矛盾被带回母舰。钟离必须在“封存钥匙、撤离锈带”与“利用钥匙、进入折叠门”之间做出决定——而程远仍被封控,似乎正等待这把钥匙完成“接口化”。
——
小艇回舱的那一刻,犁星号的内壁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把他们吞回去。
舱门闭合的“嘶”声刚落下,重力补偿就猛地拉平了身体的漂浮感。叶知秋脚底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她闻到一股浓得刺鼻的臭氧味——母舰的电力系统正在高负荷运转,绝缘层被热得发酸,像雷雨前被揉碎的空气。
“把你们带回来的东西放到检疫台。”值班医官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冷硬、公式化,“所有外来物必须隔离,所有人员必须进行神经反应测试。”
莫回刚要骂,黎铸已经先一步出声:“按规程执行。圆柱体归安全封存。”
叶知秋抬头看他。黎铸的面罩还没卸,透明面罩上结着一层细小冰晶——先驱号灭火罐喷出的惰性气体残留在外骨骼缝隙里,带回来后在温差中凝成霜。霜让他看起来像一尊刚从冰里的雕像。
“归安全封存?”叶知秋把圆柱体按在前固定槽,没动,“你刚才拿枪指着我们,现在又要用规程拿走它。黎主管,你到底是担心我们死,还是担心我们活着把它交给别人?”
黎铸没有立刻回。面罩内他呼吸的雾气一团团贴在透明板上,又被循环风抽走,像他在反复吞下某个答案。
“把它交出来。”他最终说,“这是命令。”
莫回上前半步,肩甲与黎铸的肩甲轻轻撞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你再说一遍命令试试?”
走廊的警戒灯是红的,红光把两人的装甲边缘染出暗黑的血色,像两块即将撞碎的铁。
韩溯站在一旁,双手抱着隔离盒,像抱着一颗会炸的心脏。他的嘴唇发白,喉结不断上下滚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够了。”钟离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他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两名舰队宪兵。钟离没穿外骨骼,只穿着指挥制服,但他的步伐很稳,像靠意志把自己钉在地面。他先看了一眼叶知秋前的圆柱体,又看了眼韩溯手里的隔离盒,最后才看黎铸。
“黎主管,”钟离语气平静,却每个字都压着重量,“你刚才在先驱号里做了什么,我已经从通讯残段和莫工的口述里知道了。你有你的职责,但你没有权力在未授权情况下对同僚实施武力胁迫。”
黎铸的下颌线绷紧:“我在阻止失控风险。”
“失控风险现在在窗外。”钟离抬手指向舷窗方向,“而不是在叶博士手里。把枪卸了。”
黎铸沉默两秒,缓慢把武器扣回大腿卡槽。那动作很克制,却像把某种更暴烈的东西暂时锁进鞘里。
钟离转向叶知秋:“圆柱体暂由你保管,但必须在我的隔离箱中存放,除非我下令使用。你同意吗?”
叶知秋知道这是钟离给她的唯一台阶:保留她的“接口”优势,同时把“所有权”从她个人转移到指挥体系。她点头:“同意。但我要求一件事。”
“说。”
“解除程远的封控。”叶知秋盯着钟离,“门在开,钥匙在这里。我们需要门槛。”
走廊里的空气像被人掐紧。黎铸的眼神一瞬间冷得像玻璃:“不可能。”
钟离没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走廊尽头的舷窗。舷窗外,那条红褐色雾带正在变亮——不是整体变亮,而是某个环形区域边缘出现了越来越规整的“缺光线”,像黑色刻痕被重新描深。
广播忽然响起,来自导航部门,声音带着失真:“报告!锈带环面结构曲率继续抬升!外侧被动阵列显示——空间折叠入口正在形成!预计二十分钟内进入不可逆阶段!”
“不可逆?”钟离问。
“是!”导航员几乎喊出来,“我们的星光定位基准开始飘移,惯性参考出现多解,像……我们周围的空间网格在被重写。再不动作,母舰可能被‘牵引’进折叠中心无法脱离!”
叶知秋感到一阵眩晕。卫明说过:先驱号像钉子钉住时间。现在钉子旁边的门正在开,而门开不是给他们看的,是要把他们“收进去”。
钟离转身,语速终于快起来:“把圆柱体放进隔离箱。韩溯,带数据晶体去舰桥。莫工、叶博士随我走。黎主管——”他看向黎铸,“解除程远封控。我需要他在舰桥。”
黎铸的嘴唇动了动,像要反驳。钟离却先一步把话压死:“这是战时命令。你要么执行,要么我立刻撤销你的安全指挥权。”
黎铸的眼神在钟离脸上停了半秒,像在衡量死一个人需要多少成本。最终,他低下头:“执行。”
舰桥的冷光比之前更刺眼,因为所有屏幕都亮了。主视窗外,锈带的环面结构已经清晰可见:一个巨大到让人失去尺度感的黑色环,边缘由无数几何面拼接,环内是一层极薄的暗幕。暗幕不是黑洞那种“无信息”,而是一种更令人不安的“有秩序的黑”——像一张净到没有毛孔的皮。
“曲率参数持续上升。”导航员声音发颤,“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局部曲率井。靠推进脱离的加速度需求在指数增长。十分钟后,我们即使全功率推进也逃不出去。”
钟离看向韩溯:“先驱号数据晶体里有没有时空折叠的目标坐标?”
韩溯把隔离盒放到解析台上,手指在键盘上发疯般敲击:“有——有一组高维坐标,结构和我们看到的数据包一致。但它需要一个‘拓扑索引’才能确定落点。没有索引,我们可能——”他吞咽,“可能被折叠到任何等价路径的终点。”
“等价路径?”莫回低声,“也就是随机。”
“不是随机。”叶知秋忽然开口。
所有人看她。她把那句在锈带里才真正理解的话说出来:“是筛选。”
她把圆柱体隔离箱放到桌面,手掌按在箱盖的透明观察窗上。透过窗,银色圆柱体像一段凝固的月光。她能感觉到它在“热”,不是温度热,而是某种微弱的场在皮肤下起伏,像心跳。
“我们越接近门,门越稳定。”叶知秋说,“这意味着门不是自然灾变,是被设计的入口。入口的目的不是让任何人通过,而是让某类人通过——比如,愿意继续前进的种子。”
钟离的脸色难看:“你是说它在我们进门?”
“是。”叶知秋点头,“但我们仍有一个选择:被动被吞,或者主动用钥匙设定路径。”
黎铸此刻回到舰桥,身后跟着两名宪兵。他的面罩已卸,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像在某个密闭舱室里跑了很久。他没有看叶知秋,只对钟离说:“程远解除封控。正在带来。”
话音刚落,舰桥后门打开。
程远走进来。
他比叶知秋记忆中更瘦,像被封控的几小时里抽走了骨头里的水。他没有穿外骨骼,只穿着简单的灰色工作服,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淡青色的静脉。最刺眼的是他的眼睛——那层浅浑浊更明显了,像长期在强光下受损的角膜。但他的眼神很稳,稳得让人不舒服。
“你们拿到了钥匙。”他开口第一句就是确认,没有问候,没有解释。
叶知秋的喉咙发紧:“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拿到?”
程远看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一丝复杂,像歉意又像决心:“我知道你会碰它。”他顿了一下,“因为你像你父亲。你们都会在最关键的地方,做一个违背自身利益的动作。”
叶知秋听懂了:她碰钥匙不是为了活命,是为了破局。那种“违背利益”的冲动,在程远眼里就是“门槛的特征”。
钟离没有时间让他们叙旧,直接把局势抛给程远:“程教授,门在开。十分钟后我们逃不出去。你说怎么办?”
程远走到主控台前,看了一眼曲率曲线和导航漂移图,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我们已经在门的牵引里了。逃不出去。唯一的办法,是把‘被动坠落’变成‘定向跳转’。”
“怎么定向?”钟离问。
程远抬起头,目光落在隔离箱里的圆柱体上:“用钥匙。”
黎铸立刻话:“钥匙必须由安全部门控制——”
程远甚至没看他,只淡淡说:“黎铸,你还不明白吗?你控制不了钥匙。钥匙会选择接口。它已经选择了叶知秋。”
黎铸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胡说。”
程远终于转头看他,那眼神像把人从皮肤剥到骨头:“我胡说?那你为什么在先驱号里害怕她碰它?”程远的声音不高,却像刀尖,“因为你也知道,解释权不在你。”
这句话让黎铸的手指微微抽动,像又一次摸向武器扣。
钟离厉声打断:“够了!现在不是争权的时候。程教授,具体作?”
程远把一份作流程投影出来:利用圆柱体产生的局部负能量密度,作为环面结构的“拓扑索引注入器”,在折叠临界点前向门内写入一个目标坐标——来自先驱号数据包末段的那组高维坐标。
“目标在哪里?”莫回问,声音发哑。
程远停顿了一瞬,像在把一个词从深处捞上来:“起源之地。”
舰桥里有人低声咒骂,有人倒吸冷气。起源之地不是地名,是一种宣告:他们将被甩到太阳系之外、银河系之内——到某个比锈带更深、更古老的地方。
“这不是航行。”钟离说,“这是赌博。”
“不是赌博。”程远看着屏幕上的曲率曲线,“是被迫作答。门已经开了,它不会问你愿不愿意,只问你怎么进。”
叶知秋走到隔离箱前,手掌贴在透明窗上。圆柱体的“场热”透过材料传来,像一颗微弱的心在跳。她想起父亲的遗言,想起卫明的警告,想起程远写的“筛选”。
“我来做接口。”她说。
黎铸猛地转头:“不行!”
程远却点头,声音很轻:“你已经是了。”
钟离深吸一口气:“全舰队听令。进入折叠门,目标——起源之地。所有非必要系统下电,保护核心存储。若折叠失败——按末预案执行。”
广播瞬间传遍十七艘舰。舰内很快响起压抑的动声——隔着舱壁都能听见人群的喊叫与哭声,像被关在铁箱里的水。
叶知秋把手伸向隔离箱锁扣。锁扣弹开的“啪”声在紧绷的舰桥里像枪响。她把圆柱体取出,握在掌心。那一瞬间,她的视野边缘再次出现轻微拖影——但这次不是粘滞,而像某种对齐:她的呼吸节奏、心跳节奏、甚至头盔里显示的时间戳,都与圆柱体的微弱起伏同步了。
程远把她引到主控台前的一个空位:“把它放在这里。别想‘如何控制’,只想‘坐标’。它需要你将你的意图坍缩成一个选择。”
叶知秋想问“为什么是意图”,想问“这是科学还是宗教”,但她没有时间。主视窗外,环面暗幕开始出现极细的光丝,像黑皮肤下的血管被点亮。整艘舰轻微震动,像被某种引力拉扯。
“曲率临界点:剩余两分钟!”导航员声音发尖。
叶知秋闭上眼,把那组坐标在脑中一遍遍默念。她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像念一串陌生的地址,又像在念一个葬礼的经文。她只知道,若不念,所有人都会被随机折叠到某个等价终点——也许是虚空,也许是恒星内部,也许是时间本身的裂缝。
圆柱体在她掌心发热。不是温度热,是一种让骨头发麻的“存在感”。她忽然听见一个极淡的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是意识里浮起的:
勿回。
她的喉咙发紧,却在心里回答:
我不回。
主视窗外,黑色环面像一只眼睛张开。暗幕向内凹陷,所有星光被拉成细线,像有人把宇宙拽进一针孔。
然后,世界被折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