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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语新墙

作者:静之行者

字数:132370字

2025-09-26 10:28:32 完结

简介

备受瞩目的历史古代小说,石语新墙,由才华横溢的作者“静之行者”创作,以陈三阿杰的冒险经历为主线,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如果你喜欢历史古代小说,那么这本书一定不能错过!目前这本小说已经完结,赶快来一读为快吧!

石语新墙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日头毒辣,晒得城主府前的青石板蒸腾起蜃气。仪仗排开,锣鼓喧天,引得半城人挤在街口踮脚张望。几个白发老匠人伸长脖颈,浑浊眼中满是艳羡;街边酒楼的掌柜搓着手,盘算待会儿如何讨杯喜酒沾光。

阿杰跟着陈三,站在一群泥腿子匠人最前头,汗珠顺脖颈淌下,在粗布褂子上洇出深色水痕。他偷偷抬眼,只见城主一身锦袍,在遮阳华盖下含笑点头,旁侧仆从捧着的托盘里,金丝楠木料在阳光下流淌温润蜜泽,纹理如云霞,暗香浮动,隔老远都能闻见。

“陈师傅,”城主声音温和,带着上位者的赞许,“你带人修葺宗祠有功,这块上好的金丝楠木,赐你雕一尊‘百鸟朝凤’,置于祠前,永彰功德。”

人群里“嗡”地一声炸开。

“金丝楠!闻着都香!”

“够雕一尊大神像了!陈三要发达了!”

“祖坟冒青烟啊!”

阿杰心怦怦直跳,血往头顶涌。金丝楠!传说中皇宫大梁才用的神木!雕出来,那得多威风?整个河滩镇都得震三震!他忍不住看向陈三,眼中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膝盖下的硬土

陈三垂着眼,脸上沟壑般的皱纹在强光下显得更深。他没看那耀眼的楠木,目光落在自己沾满泥点的鞋尖上。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喧闹的空气上。几息之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陈三缓缓屈膝。

“咚。”

膝盖带着旧伤的僵硬,重重磕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俯下身,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行了一个庄重的叩拜大礼。

人群屏息,等着他叩谢天恩。

然而,陈三抬起头,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沸油:“城主恩典,小匠……愧不敢受。”

满场死寂。连蝉鸣都停了。

城主的笑容僵在脸上。捧着托盘的仆从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你……说什么?”城主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难以置信的冷意。

阿杰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师傅……疯了吗?

陈三依旧跪着,背脊却挺得笔直,像河滩上那根最硬的礁石。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块华美的楠木,指尖无意识地捻动,仿佛在虚空中摩挲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冰冷粗糙的触感——他腰间旧锤的木柄。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陈三眼前闪过的是阿暖病榻前苍白的手,紧紧攥着一支素白的玉兰簪——那是他当年亲手为她雕的,用的是最普通的青白玉,她却视若珍宝。她气息微弱地说:“三哥……咱不碰那金贵木头……扎手……河滩上的石头……实在……”那“实在”二字,像河底的卵石,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如今这金丝楠木再华美,在他眼中,也仿佛看到了它未来可能招致的嫉妒、是非,以及那与河滩青石格格不入的浮华。那不是他的“地界”,强要踏入,只怕最终会污了这宝贝,也毁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小匠祖传……只侍奉青石。”陈三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楠木纹理如迷阵,丝路太软,刀斧难驯,非我辈青石匠人所能揣度。强雕……必损天物,辜负城主厚望。此木生于深林,自有供奉它的庙堂。河滩青石,方是我辈立命安身的根本。小匠……不敢僭越。”

每一个“不敢”,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阿杰心上。他看见城主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神冷得像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数道目光,有惊愕,有不解,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讥诮,像针一样刺过来。

阿杰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发烫,仿佛已经听见镇上人背地里‘不识抬举’、‘穷酸命’的讥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到手的富贵!天大的脸面!就这么…拒了?

他瞥见城主身边一个幕僚打扮的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正对旁边的心腹低语:“给脸不要脸…西山石矿的事,正好…”声音虽低,却像毒蛇吐信般钻进阿杰耳中。

月下的磨刀石

回后院的路上,阿杰闷头跟在陈三身后,一步重似一步。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垂头丧气的狗。陈三走得很慢,那条受过伤的腿在石板上拖出沉闷的声响。

一进院门,阿杰再也忍不住,猛地抬头,声音带着委屈和不解,几乎要哭出来:“师傅!那是金丝楠啊!皇宫里才用的木头!雕好了,咱们…咱们就…”

陈三刹住脚步,背影僵了一瞬。他没回头,只从喉底碾出一声,沙哑得如同粗石摩擦:“就怎样?一步登天?”

他缓缓转过身,昏黄的光线削过他半边脸的轮廓,沟壑纵深,眼神却冷冽清醒得骇人。他没接阿杰的话,反而走到墙角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水瀑从他花白的胡须砸落,在脚边的泥地上洇开深色的痕。

远处,溪水潺潺流过石滩,几声鸟鸣清脆,掠过院墙外的柳梢,衬得院里死寂。

“楠木……”陈三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他深刻的皱纹蜿蜒,像一道道冰冷的泪。他目光锁死阿杰:“你以为祖训说‘楠木伤手’,是木头会长牙?”

他猛地弯腰,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青石片,在掌心掂了掂,突然朝旁边一块废料狠狠一划!

“嗤啦——!”一声刺耳的锐响,石片在废料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白痕。

“是人心会长牙!”陈三的声音也如那刮擦声般尖利,“它金贵!你一刀下去,手抖半分,赔不起!那份指望,压得垮你的脊梁!多少好匠人,不是毁在手上,是毁在…眼里头那点摘不下来的‘金丝’上!”

他扔下石片,抓起靠在墙边那柄旧锤。锤头黝黑,木柄油亮,浸透了汗渍和石粉,深深浅浅全是被石头咬出的痕。

“这锤,”他把锤子猛地塞进阿杰手里,“认得是青石!吃惯了硬骨头!你让它去伺候那软绵绵、绕弯丝的楠木?”陈三干裂的嘴角扯出一丝近乎残酷的笑,“不是它崩了牙口,就是楠木劈了岔!两败俱伤!”

阿杰手心一沉,那锤柄上熟悉的凹痕,狠狠硌着他新磨的薄茧。一股凉气猛地窜上脊背——他想起自己摆弄琉璃石时的笨拙,想起孔雀石碎片洞穿酒瓮的刺耳声响……

陈三不再看他,目光投向院外潺潺的溪水,声音沉入暮色,如同河底淤积的泥沙:

“人,得怕。怕那看不懂的木头,像怕河神发了怒。

守死了你的河滩,才活得长。

别让眼里的金丝,勒断了你握锤子的筋。”

夜风吹过,带着河水的湿气和草木的清香,几缕野花的淡香从篱边飘来,混着湿润的泥土气息。阿杰握着那柄沉甸甸的旧锤,看着陈三佝偻着背、拖着伤腿走向屋里的背影。白天那点不甘和羞愤,如同被冷水浇熄的火苗,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凉意的清醒。

他走到水缸边,拿起那块平时磨锤子用的青石板。石面早已磨得光滑凹陷。月光下,他瞥见师傅那柄旧锤的木质锤柄末端,除了那深刻的掌印凹槽,似乎还刻着一个极细微的、早已被岁月磨平的图案,像是一道缠绕的藤蔓,又像是一道山峦的剪影。

他不及细想,舀起水,泼在石板上,然后拿起锤子,一下,一下,用力地磨着锤头。

磨刀石粗粝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溅起细小的水花,沾湿了他的裤脚。墙外,溪水叮咚,与磨石声一应一和,偶尔有几声夜鸟轻啼,更显小院清寂。

单调的摩擦声碾碎了白天的喧嚣,也磨平了他心头的燥热和不甘。月光冷冷地洒下来,照着这个弓着背磨锤子的少年。锤头在青石板上磨出清冷的乌光。每一下,都像是把脚下的河滩,更深地踩进骨子里。

锤头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乌光。阿杰知道,这把锤子,还有这满院的青石,才是他该捧稳的饭碗。

阿杰磨了很久,直到心中的波澜彻底平复,与这单调的摩擦声融为一体。他抬起锤子,对着月光看了看,锤头边缘泛起一线冷冽的微光。他放下工具,没有立刻回屋,而是走到墙角那口粗陶缸前,伸手进去,捞起一块冰凉沉手的青石,紧紧握在掌心。

那真实的、粗糙的、微刺的触感,彻底压下了白日那场华美虚浮的梦。远处,不知哪家窝棚里传来极轻微的、石臼捣谷物的声音:咚…咚…咚…缓慢,单调,却稳定得像另一颗心脏在跳动,与这清冷的月光和手中的冰凉,奇异地交融在一起。微风拂过,带来远处野茉莉的隐约芬芳,如轻柔的安慰。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白气在清冷的月光中缓缓散开。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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