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小说《嫁宦》的主角是林尽染应春生,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作者“美人娘”以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世界。如果你喜欢小说推荐小说,那么这本书将是你的不二之选。目前本书已经连载等你来读!
嫁宦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未时,司礼监正值清闲些的时候。
“主子,户部尚书大人陈大人求见,说是为江南水灾拨款一事。”
“让他候着。”
值房外,年过五旬的户部尚书陈启明在太阳底下站了一刻钟,脸色沉重,额头上细汗渗出。
几个小太监远远瞧着,窃窃私语。
“主子就这么把陈大人晾在外头?”
“咱们主子如今是皇上跟前第一红人,就连军国大事都要过他的手,晾个尚书算什么。”
陈启明自是听不到,但也明白应春生此举用意,目光沉沉紧盯着值房的门。
终于,那儿开了一条缝。
“陈大人,请吧。”张奉躬身请人进门。
陈启明整了整官袍,深吸一口气走进值房,室内温度适宜,应春生坐在案前写着什么,头也不抬。
“下官见过应掌印。”陈启明躬身行礼,心里憋着一团火。
他堂堂科举出身的两朝老臣,竟要向一个阉人卑躬屈膝。
可他有求于人,应春生又故作姿态,他不得不放低身段,规避麻烦。
应春生慢悠悠掀起眼帘扫他一眼:“陈大人是为了江南水灾的拨款?”
“正是,灾情紧急,灾民等待救济,请掌印尽快披红放款。”
应春生轻笑一声,轻细却不容忽视:“据咱家所知,灾情得以控制,不算紧急,另外,咱家看了账目,这拨款数目比往年多了三成,何故啊?”
陈启明垂眼,面不改色:“今年粮价上涨,且灾情所带来的摧毁较为严重…….”
“是吗?”应春生打断他,从案上抽出一本奏折,“可咱家怎么听说,江南粮价不升反降?陈大人这账目,莫不是照着三个月前的粮价算的?”
陈启明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心里暗骂,死阉人,心知肚明的事,你司礼监的手比我还脏,竟拿此事为难起我来了。
应春生撑着脑袋瞥过去,看到他措辞的神色,显然是想说什么,又拉不下脸,更说不出一句好话来讨好他,便低低笑了声:“回吧陈大人,待东厂核实后自会批。”
陈启明只得把嘴上功夫逞强到位,催促他快些才离去。
门关上后,应春生继续处理事务,待忙完,才平心静气地喝了口茶。
自开国以来,他是第一个被皇帝培养重用手握大权的宦官,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朝中文武视他为眼中钉,明里暗里想拉他下马,觉得他是靠奴颜婢膝上位,鄙夷到明面上对他说句中听话都像要了他们的命。
皇上虽重用他,可天威难测,昨日宠臣,今日阶下囚的例子,他见得多了,平日还算有分寸,他没空和那些人闹得难看。
只是今儿心情不痛快,谁找上门他都想磋磨,不然心头的火没地发,迟早烧了自己。
等了一会儿,等来张奉:“主子,皇上传您即刻前往广明殿。”
应春生毫不意外,把手中的茶缓缓喝完才平静起身。
年轻的天子正在临帖,听应春生进殿,并未抬头。
应春生跪地行礼:“奴才叩见皇上。”
“起来吧。”万怀瑾放下笔,语气平淡,“听说你卡着江南的拨款不放?”
“回皇上,户部报的款项有疑,东厂的人正在核实……”
他的嗓音听着恭敬,并无过多谄媚,这是万怀瑾曾不反感他的原因。
“百姓等不得。”他打断应春生,语气听不出情绪,“春生,弹劾你的折子,堆了半尺高,都说你勾结外臣,把持奏章,甚至私改圣意。”
应春生跪伏在地,额头触着冰凉的金砖:“奴才不敢。”
“起来吧,朕若疑你,就不会当面问你了。”万怀瑾语气稍缓,“你年轻有为,但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不必太过较真。”
应春生从善如流地应下。
但不知道哪儿来的气,总之堵在胸口,叫他想带着所有人一道去死。
这些年,他时常会产生这种暴戾的情绪,三天两头就想,都去死吧,都别活了,一起下地狱去吧,什么狗屁皇权,什么天子奴才,这皇宫里就没一个好东西,全部一刀捅死算了。
甚至不是第一次在心里骂这九五之尊。
难怪盯着有钱人的兜,比偷比抢来得快,动动嘴便得的东西,随意洒出去自是不觉心疼。
纵是心中起了疯念,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只起身后半垂着眼,恭顺地说:“奴才记下了。”
本就是走个过场,让皇帝看到他有在认真办差事罢了,到底要被贪多少钱,与他有多大关系?
应春生回到司礼监批红后,什么也不再管,出宫回府,想要睡个昏天暗地的觉。
只是躺上床后,他不自觉想到林尽染。
她在闹什么呢?为什么非要找他,一点也不知道他处境有多荆棘丛生。
近来没有精力护她,如今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了,更没有能耐全儿时的诺言,娶她为妻好生捧着。
她不是个娇弱的人,在自己面前似乎还是喜欢掉眼泪。
这几次见面,已哭了数回。
都说不要他了,第二日就抛之脑后,这般不记疼的性子,日后再有牵扯,难保不日日以泪洗面。
要如何才能让她知晓,应春生不是那个可以坦然在她面前笑的春生哥哥了。
——“那些个权贵,还不是想欺负我就欺负我。”
应春生又有些难过,曾说过会保护她,如今奚落她,嘲讽她,为难她,自己这般与欺负她的人有什么区别?
他不耐地喊来张奉:“去查查,谁让那林大小姐受过气了。”
张奉一怔,连忙应下去办。
很快带消息回来:“主子,林大小姐不常与人交恶,和人闹得比较大的一次,是与前两年的新科状元杜川。”
“大学士之女与林大小姐是闺中好友,两年前的一次家宴,杜状元也在,此前,听说他倾慕林大小姐,却因宴会上的一句话……林大小姐跑去与他吵了起来,此后再见皆是恶言相向。”
“什么话?”应春生记得杜川,二人曾在一个学堂读书,有一次说他故作清高,被林尽染听去,冲过去在杜川脸上咬了个牙印。
张奉垂眼,字句清晰地说:“杜状元说,有些人纵是一身才学,最后不是也做了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