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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倒计时:开局觉醒文明火种

作者:老衲不吃素

字数:125926字

2025-12-19 10:04:51 连载

简介

小说《灵气倒计时:开局觉醒文明火种》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本书由才华横溢的作者“老衲不吃素”创作,以苏蝉钧天的冒险经历为主线,展开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125926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灵气倒计时:开局觉醒文明火种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鞭子落下时,苏蝉正数到第一千三百二十七条砖缝。

声音闷钝,像湿布抽在肉上。不脆,说明皮已经破了,打在下面的嫩肉上。

她指尖顿在砖缝边缘,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可能是血垢,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三个多月,这间营房的每一寸地面都刻进了她眼底,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鞭子停了。

寂静漫上来,稠得化不开。然后她听见窸窣声,哑巴在爬。

膝盖蹭着粗粝地面,沙沙的,像秋虫拖着重伤的身体,在石板上一拱一拱。

她没抬头,余光里一团影子挪到墙角。

哑巴蜷在那儿,背上的伤口绽开,暗红色渗出来,在昏黄油灯下像泼翻的墨。

他怀里还捂着什么东西,黑硬的一团,是那块窝头。

孩子们缩在对面墙角,挤成一团颤抖的影子。

最小的狗儿牙齿在打架,咯咯声很轻。

但苏蝉听得一清二楚。每一声都敲在她肋骨上,敲得她心头发麻。

监军赵虎蹲下身,靴子尖几乎碰到哑巴的脸。

“给谁?”他声音压着,带着那种猫拨弄半死老鼠的兴致。

哑巴手指动了。

苏蝉看懂那些手势。

三个月,她学会了读这个哑巴的手语,那不是军中规整的手令,是他自己编的,笨拙得像初生雏鸟扑腾翅膀。

此刻他手指痉挛般比划,沾着血和泥

“饿。三天。给。”

他指了一下狗儿的方向。

赵虎笑了。

笑声短促、干涩,像枯枝折断。他站起来,靴子底碾上哑巴按在地上的手指,慢慢地、一圈圈地碾。骨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善心?”他声音拔高半度,在整个死寂的营房里炸开,“在这儿,善心是脓疮,得挤!”

他挥手。

两个兵卒上前,像拖破麻袋一样把哑巴拽起来。哑巴被拖到门口时,猛地扭头看向苏蝉。

油灯光晃过他眼睛。那双眼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滚烫的、几乎灼人的光,亮得吓人。

他嘴唇翕动,没声音,但手指在最后一刻挣脱出来,飞快划出残影

“火……种……”

然后就被拖出门,扔进外面瓢泼的雨幕里。

雨声吞没了一切。

苏蝉闭上眼睛。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条砖缝。这条特别深,像刀刻的。

她指甲抠进去,能感觉到缝隙边缘粗粝的砂石。

后半夜,挖土的声音从雨幕里渗进来。

锹铲入土,噗,噗。

节奏单调,像钝器敲打棺木。没人说话,只有铁器刮擦泥土的嘶哑声响,一声声,刨在人心上。

挖得不深,她知道。

这种雨天,随便刨个浅坑,扔进去,盖上土,雨水一冲,明天就什么痕迹都没了。

像从来不存在。

苏蝉的手摸向衣襟。

隔着粗硬的囚衣,半截玉尺贴在心口,温的。不是体温捂热的温,是它自己在散着微弱的暖,像冬日将熄的炭火,余温顽固地不肯散去。

边缘残破,断面参差,像被什么利刃硬生生斩断。

母亲塞给她时,手指冷得像冰,却在发抖。

“蝉儿……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这世道不对……”

“就用你的血……问问先祖……”

“还有没有……别的活法。”

她一直没懂。

灵根残缺符师之女,填线炮灰营囚徒,她的世界里,“世道”就像这营房的屋顶,漏雨、漏风、漏不进半点光。

问先祖?苏家祠堂三年前就被赵氏拆了,牌位当柴烧,祖宗的名字在火焰里化成青烟,飘散了。

还问什么?

可哑巴的眼睛老在黑暗里亮着。

火。种。

什么火?这湿冷的雨夜,连油灯都要灭了。

什么种?落在这种地方,除了长出腐烂和绝望,还能长出什么?

她握紧玉尺。

残口硌着掌心,细微的疼像针尖,刺破麻木。

温热的触感持续传来,固执地提醒着它的存在。

我的心在跳吗?

她忽然想。手按在胸口,隔着一层粗布囚衣,心跳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像被厚茧裹住的蚕,挣扎着,但挣不破。

天快亮时,赵虎回来了。

带着一身湿土腥气和十个兵,火把的光劈开昏暗,刺得人眼睛发酸。

火星子噼啪炸响,落在泥地上,瞬间熄灭。

“搜!”

铺盖被掀到地上,扬起霉味的灰尘。有人被靴子踢醒,闷哼声像受伤的兽。

兵卒粗鲁地翻捡着那些少得可怜的破烂,骂骂咧咧。

“昨夜营中有符力波动。”

赵虎站在门口,身影被火把拉成长长的鬼影,在墙上晃动,“很弱,但逃不过老子的感应。

有符师混进来了,或者……有谁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苏蝉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她没画符。

昨晚哑巴被拖走后,她只是握着玉尺,指尖无意识描摹那些天然的纹路。

那是苏家祖传的“量天尺”残片,据说全盛时能丈量天地灵气分布。

传到她这儿,只剩个念想,除了怀念,发不出半点声音。

可万一……那些纹路本身就是符?是刻在玉石里的、沉睡的、连她自己都看不懂的符?

“你。”

赵虎停在她铺位前。

苏蝉坐起身,“监军大人。”

声音平得像死水,听不出波澜。

“手,”她伸手。

掌心朝上,掌纹里嵌着洗不净的墨痕,是以前画符磨的。

也有新茧,红肿着,这三个月挖战壕、搬石头磨的。

赵虎抓住她手腕,手指像铁钳,冰冷粗糙。

一股阴冷的灵气钻进来,在她残缺的灵根处粗暴地转了一圈,她咬住牙,没吭声。

“啧,废的。”

赵虎甩开她的手,像甩掉什么脏东西,“四灵根,还缺了土,烂泥都不如。

可惜了这张脸。”

兵士们哄笑。

笑声粘腻,带着下流的意味。

她能感觉赵虎在看她,不是看人,是看货。

那种目光她有经验,三年前赵氏来收苏家铺子时,管事就是这样看那些符纸、朱砂、老旧桌椅。

值多少?还能用吗?要不要砸了听个响?

“继续搜!”赵虎走开,靴子踩在泥地上吧嗒响,“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只老鼠挖出来!

上面交代了,最近不太平,有歪风邪气在底下吹,得把苗头掐死!”

掘地三尺。

苏蝉把脸埋进发霉的稻草。

她想起哑巴最后的手语。

不是“跑”,不是“活”。

是“火种”。

两个字叠在一起,快得几乎看不清,却烫得像烙铁。

午后,他们真开始掘地了。

营房外传来铁锹破土的闷响,噗,噗,比昨晚更深、更重。

挖出几个浅坑,挖出生锈的矿镐、朽烂成碎片的骨头,这儿以前是矿仓,死过很多人,尸骨就这么草草埋了,如今又被翻出来见光。

赵虎在门口踱步,越来越躁。

火把的光在他脸上跳动,照出额角的青筋。

符力波动只出现一瞬,但他确定不是错觉。

上面交代过,最近各郡都有“不安分”的苗头,有散修暗中传播“歪理”,说凡人也可修行,说知识不该被仙门世家垄断。

必须掐灭,在火苗还没蹿起来时。

宁杀错,不放过。

“今晚。”

赵虎对亲兵队长压低声音,但每个字还是漏进苏蝉耳朵里。

“把那些小崽子处理了。粮食不够了,养着浪费。”

“全处理?”队长声音有些迟疑。

“留几个模样周正的,洗干净,送上面……‘炼丹用’。”

赵虎吐出最后三个字。

话音落进寂静里,是死亡般的沉默。

苏蝉蜷在铺上,手指抠进稻草,折断的草梗刺进指甲缝。

她听见墙角传来压抑的抽泣,是那些孩子。

他们听懂了。

狗儿把脸埋进膝盖,肩膀一耸一耸。

其他几个大点的孩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眼泪无声地流。

天黑时,雨又下起来,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赵虎带人出去了,说是“接收新一批炮灰”。

营房里活过来一些,有人去舀水,水瓢碰着木桶,哐当响。

有人低声咒骂,字句含混,像含着一口血,咽不下,吐不出。

苏蝉起身,走到墙角。

七八个孩子挤着,狗儿在发烧,脸颊通红,呼吸急促。

她记得这孩子,三个月前进来时,他爹娘刚死在去年饥荒里,他抓着半块观音土不肯放,被兵卒打掉了两颗牙。

“姐……”狗儿睁眼,瞳孔涣散,找不到焦点,“渴……娘……”

苏蝉从怀里摸出半杯囊水。她自己攒的,每天偷尝一口,藏了三天。

皮囊脏得看不出本色,但水是清的。她扶起狗儿,喂他喝了两口。

水很凉,流过喉咙时,狗儿打了个颤,眼神清醒了一瞬。

“谢谢姐……”一个女孩小声说,几乎被雨声盖住。

苏蝉没应。

她看着这些孩子的脸,脏污,惊恐,稚嫩。

他们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狗儿才七岁。

炼丹用?

她想起赵家灵符阁后面那个常年飘出异香、却严禁外人靠近的丹房坊。

母亲曾低声说过,有些“丹”,用料很邪。

她回铺位,从稻草底下摸出玉尺。

尺身在昏光里泛着微弱的莹白,那些天然纹路此刻格外清晰,某种她读不懂的文字,静静流淌在玉石内部。

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这一次格外清晰,甚至带着回音

“用你的血……问问先祖……”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食指。指尖有茧,也有细小的伤口。她放到嘴边,犹豫了一瞬。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和赵虎粗嘎的笑声,由远及近。

她闭上眼,用牙齿狠狠咬破指尖。

痛感很钝。

血珠渗出来,圆润,饱满,在指尖颤了颤,映着油灯最后一点昏黄的光,红得惊心。

血滴落在玉尺上。

嗡——

一瞬间,世界变了。

不是光,也不是声音。是一种……剥离感。仿佛灵魂被猛地从躯壳里抽出来,掷向无尽的虚空。

她“看”见沃野无边,庄稼像翡翠铺到天际,不是一种绿,是千百种绿在流动、在呼吸。

农夫扛着发光的农具耕作,每一锄落下,土地就涌出乳白色的灵气,如泉喷涌,滋养作物,也反哺农夫自身。

田埂边,孩子们围坐,空中悬浮着发光的字符,他们在识字,用的不是纸笔,是光在空气中勾勒。

一个梳着棕角辫的女孩抬头笑,牙齿很白,眼睛像月牙。

画面切换。

通天工坊里,炉火映红半边天,不是凡火,是灵火在符文阵列中驯服地燃烧。

匠人们协作铸造一尊巨鼎,鼎身刻满流动的符文,每刻一道,鼎中就有一颗星辰亮起。独臂的老匠人抹了把汗,对年轻的徒弟说,声音洪亮如钟。

“记着,小子!这一鼎成了,里头炼的不是丹药,是‘道基’!够三万凡人筑基,踏上道途!”

和谐,繁荣,充满创造的光。

然后——

十二道黑影撕裂星空,如蝗虫扑向大地。它们所过之处,灵脉被暴力抽干,沃土化为焦炭,工坊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坍塌,识字的孩子们在奔跑中化成飞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那独臂老匠人怒吼着冲向一道黑影,瞬间被漆黑的火焰吞没。

最后时刻,一个披玄色道袍的身影立于崩塌的天柱之巅,回首望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大地,眼中滚下两行血泪。

他怒吼着,将手中完整的玉尺狠狠插入地心!尺身承受不住伟力,寸寸断裂,爆发出最后的光华。

无数碎片如逆飞的流星,拖着光尾,射向诸天万界,射向无尽的黑暗与未来。

那身影在光芒中消散,只有一声叹息般的意念,回荡在崩灭的时空里。

“寻……执火者……”

“愿为众生……立命者……”

光,骤然收敛。

不,是坍缩。

所有的景象、声音、情感,疯狂地倒灌回她的意识,挤进她渺小的脑海。

苏蝉跌坐回铺位,不是慢慢坐下,是膝盖一软,直接砸在硬铺板上。

冷汗瞬间湿透脊背,冰凉的黏腻感紧贴着皮肤。

她浑身都在抖,控制不住地细密颤抖,牙关咯咯作响。

眼前发黑,耳中嗡鸣。

洪荒幻景带来的信息洪流几乎将她的意识冲垮,那文明毁灭的悲壮与绝望,亿万生灵瞬间湮灭的集体哀嚎,道祖最后那一眼的血泪与决绝……太过庞大,太过真实,远超出她十七年人生能承受的极限。

她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水灼烧喉咙。

玉尺还在手里,不烫了,恢复了那种恒定的温热。

但尺身表面,浮出一层细密的金色文字,像活过来的虫蚁,在莹白玉石下游动、排列、组合。它们不属于她认识的任何文字,扭曲,古朴,却直接向她传递着意义。

她强迫自己聚焦涣散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游动的金字。

【文明火种·山海界节点已激活】

【绑定执火者:苏蝉(血脉确认:天工阁遗裔)】

【当前状态:濒临熄灭(文明完整度0.0001%)】

【首要任务:建立知识传承节点(0/1)】

【界域之战倒计时:93年】

【失败后果:文明抹除,本界降格为资源牧场】

文字到这里停了,冰冷,简洁,没有一丝情感。

苏蝉盯着最后那行字。每个字都烙进她眼底,滋滋作响。

资源牧场。

她猛地喘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冲进肺里,带来刺痛,也带来一丝清醒。

赵虎说的“炼丹用”。

营房外那些浅坑,刚被翻出来又匆匆掩埋的、朽烂的骨头。

母亲墙上的血符,哑巴被拖走时背上的伤口。

原来……这才是所有一切的终点?

不是战死沙场,不是饥寒交迫。

是像畜生一样被圈养起来,被评估“用途”,被抽取灵根、血气、魂魄……去滋养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

最后连骨头都被磨成粉,掺进土里,也许还能肥田?

一种远比恐惧更冰冷、更深入骨髓的东西,从脚底爬上来,缠住她的心脏。

荒谬。

极致的、令人作呕的荒谬。

门外传来脚步声,沉重,杂乱,是靴子踩在泥泞里的声音。

火把的光从破旧木门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地面拉出晃动的、张牙舞爪的影子,群魔乱舞。

“快点!磨蹭什么!”

赵虎不耐烦的吼声穿透雨幕和门板,“把那些小崽子带出来!老子没工夫陪你们耗!”

铁锁哗啦响,有人在开锁。

墙角,狗儿又开始哭。

不是大哭,细弱的呜咽,哀鸣。

其他孩子抱成一团,连发抖都不敢了,睁大的眼睛里全是空白的绝望。

苏蝉握紧玉尺。

尺身传来更清晰的温热,甚至……一丝微弱的搏动。

与此同时,金色文字再次浮现变化:

【检测到适龄未成年个体:8名】

【精神状态:恐惧/绝望】

【符合紧急启蒙条件】

【是否消耗10点贡献值,开启‘基础文字灌输’?】

【当前贡献值:0】

【警告:贡献值不足,可预支。预支需三十日内偿还,逾期将收回火种权限,并追溯惩罚。】

下面浮现出两个选择:

【是】 / 【否】

字体冰冷,闪烁。

门外开锁声停了,锁被打开。

木门被猛地推开。

潮湿的冷风裹着雨丝灌进来,油灯火苗疯狂跳动。

赵虎举着火把跨进门,他身后跟着四个兵,穿着湿淋淋的皮甲。

“就那几个。”

赵虎看都没看苏蝉这边,直接指墙角,语气像吩咐宰鸡,“绑了,嘴堵上,别吵。

麻利点!”

兵卒上前,皮靴踩在泥地上,吧嗒,吧嗒。声音在死寂的营房里被无限放大。

一个兵伸手去抓狗儿。

狗儿像受惊的兔子往后缩,撞在墙上,呜咽声变成了尖锐的抽气。

苏蝉站了起来。

她站得很直,三个月来第一次挺直了仿佛被压弯的脊梁。

手里紧紧握着玉尺,尺身藏在袖中,但此刻,一股暗金色的、流水般的光芒无法抑制地从她指缝里漏出来,淌在地上,映亮了一小片污浊的地面。

那光不刺眼,却凝实,温暖,带着某种亘古的气息。

“等等。”她说。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

但在火把的噼啪声、兵卒的靴子声、孩子们的抽泣声和屋外的雨声交织成的死亡交响中,这一声“等等”,像一颗石子投进深潭。

涟漪荡开。

每个人都听见了。

赵虎,兵卒,角落里其他麻木的炮灰,还有那些绝望的孩子。

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一瞬。

赵虎猛地扭过头,火把的光在他脸上跳动,照亮了他眯起的眼睛和里面骤然腾起的凶光,“你说什么?”

“他们。”

苏蝉抬起没握尺的左手,指向墙角那些颤抖的小小影子,声音平稳得出奇,连她自己都意外。

“我想教他们识字。”

营房里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赵虎愣了一瞬。

然后,他大笑起来。

笑声炸开,干涩、刺耳,像夜枭在坟头嚎叫,充满了荒谬和暴戾。

“教识字?

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

你?一个废灵根的符师?

教一群明天不知道死在哪条沟里的炮灰崽子识字?!”

兵士们也跟着哄笑。笑声黏成一片。

苏蝉没笑。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仿佛刚才的大笑和眼前的刀兵都与她隔着一层透明的壁垒。

她往前踏了一步。

靴子踩在泥地上,没声音,但袖中玉尺传来的搏动陡然加剧,烫得她掌心发麻,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却奇异地不感到疼痛。

金色文字在视野边缘疯狂滚动、刷新:

【教学场所确认:当前区域】

【教学对象确认:8名未成年人类个体】

【预支10点贡献值申请中……】

【申请通过。】

【警告:三十日倒计时开始。逾期未偿还,将执行惩罚。】

【基础文字灌输 启动——】

她闭上眼,在意识中,对着那个闪烁的【是】,轻轻地,又无比沉重地,点了下去。

轰——!

不是声音的轰鸣。

是光的爆炸,从她脚下,从地底深处,从矿脉之中,从这片土地被遗忘的记忆里……

暗金色的纹路如同苏醒的亿万树根,从她站立之处疯狂蔓延!

瞬间覆盖了整个营房污浊的地面!

纹路复杂、古老、优美,彼此勾连交织,形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立体符阵。

光芒流淌,如同地下的暗河终于找到了出口,汹涌澎湃。

八个较小的、更加璀璨的符文阵列,在纹路网络中精准生成,每个阵列正好笼罩一个孩子。

孩子们呆住了。

狗儿脸上的泪痕还在反光,但他不哭了。他瞪大眼睛,盯着自己脚下发光的、旋转的纹路,瞳孔里映着流淌的金色,充满了纯粹的、超越恐惧的震惊。

其他孩子也一样,忘记了哭泣,忘记了逼近的兵卒,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神话般的光景。

赵虎的笑声卡在喉咙里。

他脸上的横肉抽动,眼睛瞪得几乎裂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他猛地拔刀,刀身出鞘的摩擦声尖锐刺耳,“妖术!是妖术!”

刀光劈来,划破空气,带着炼气中期修士全部的怒气和杀意,直斩苏蝉脖颈!

苏蝉没躲,她不会躲,也来不及躲。

她只是遵循着某种本能,将手中滚烫的玉尺,对着那道冰冷的寒光,举了起来。

尺身上,所有游动的金色文字在这一刻炸开!

不是消散,是迸发!化作一面半透明的、凝若实质的金色屏障,竖在她身前,屏障表面有万千细小的符文生生灭灭,流转不息。

刀斩在屏障上。

铛!!!!

金石交击的锐响,震耳欲聋!

整个营房都在声波中颤抖,棚顶簌簌落灰。

屏障纹丝不动,表面甚至没有裂痕,只有被击中的一点荡开一圈圈水波般的金色涟漪。

赵虎手中的精铁长刀,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刀身崩开一个狰狞的缺口,碎裂的铁屑溅射开来!

“不可能!”

赵虎被反震之力推得踉跄后退两步,握着崩口刀的手在剧烈颤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他瞪着苏蝉,又瞪向地上那些旋转的符文阵列,最后看向自己手里废了的刀,声音干涩得像沙砾摩擦。

“你明明是个废物!灵根残缺!这……这是什么邪法?!”

他没机会得到答案了。

地上的八个符文阵列,旋转速度达到了顶峰。

光芒从阵列中心升起,不是刺目的光柱,而是一团团柔和的光晕。

光晕中,凝成一个个发光的实体文字,最简单的、横平竖直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

人。口。手。山。水。

五个字,悬浮空中,像有生命的金色萤火虫,散发着温暖、安定、启迪的气息。

它们微微颤动,然后飘向对应的孩子,轻轻触额,如同最温柔的抚摸,接着便融化般钻进每个孩子的眉心。

狗儿浑身一颤。

他张开嘴,嘴唇哆嗦着,第一个音节挤出来时还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哭腔的颤抖。

“人……”

然后,他哭了。

不是害怕的哭,不是疼痛的哭。是某种更汹涌、更原始的东西冲破了喉咙的封锁。

“人!我是人!我是人啊!!”

其他孩子也开始念,声音稚嫩,结巴,却一个个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汇成一片微弱却坚定的溪流

“口……”

“手……”

“山……水……”

这些最简单不过的字,此刻被赋予了一种奇异的力量。

每念出一个字,孩子们眼中的恐惧就褪去一分,茫然就减少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初生的、懵懂的清明,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尊严。

他们在这光芒与文字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是“人”,不是待宰的牲畜,不是炼丹的材料。

赵虎的脸彻底扭曲了。

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眼睛红得几乎滴血。他握着断刀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

“杀了她!”他嘶声咆哮,声音撕裂了喉咙,充满了癫狂的恐惧和杀意,“杀了这些……这些怪物!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

“当———!!!”

“当———!!!”

“当———!!!”

恢宏、沉重、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钟鸣,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滚滚而来,穿透厚重的雨幕,压过营房内的一切声音,压过赵虎的咆哮,压过孩子们的念诵,压过心跳和呼吸!

钟声里,一个苍老、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响彻山海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山峦,每一条河流,也清晰地回荡在这间昏暗的营房里:

【界域之战预备指令】

【即日起,山海界全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各郡、各城、各宗门兵营,即刻起统计所有修士、符师、丹师、器师……造册上报】

【凡隐匿不报、抗拒征召者,以叛界论处,格杀勿论!】

钟声回荡,余音隆隆,久久不散。

营房内,一片死寂。

只有地上金色的纹路仍在缓缓流淌,孩子们还在无意识地、一遍遍念着那几个刚刚学会的字,声音稚嫩,却像钉子,一下下钉进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赵虎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瞪着苏蝉,又瞪向那些孩子,最后看向自己手里崩口的刀,看向门外无边的雨夜和仍在天地间回荡的钟鸣。

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投下剧烈跳动的阴影,像有无数个他在疯狂挣扎、咆哮、又无力地湮灭。

界域之战……一级战备……统计所有符师……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声音干涩得像是从裂缝里挤出来。

“你……”他看着苏蝉,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惊疑、恐惧、杀意,还有一丝被大局所迫的极度不甘和扭曲。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玉尺。尺身上,新的文字正在缓缓浮现

【第一堂课完成】

【启蒙目标:8/8】

【贡献值+10】

【当前贡献值:0(预支-10,偿还倒计时:29天23小时59分…)】

【文明火种燃烧度:0.0001% → 0.0002%】

【检测到持续恶意威胁,是否启动自卫反击协议?】

她看着那个“自卫反击”的选项,脑海中闪过赵虎碾碎哑巴手指的画面,闪过他轻飘飘说出“炼丹用”三个字的语气。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赵虎那张扭曲的脸上。

袖中的手,在“否”的选项上,轻轻一点。

“我叫苏蝉。”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一个符师。”

“现在,我想教人识字。”

目光扫过那些终于停下念诵、正怯生生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勇气望向她的孩子们,最后回到赵虎脸上

“监军大人,您看……”

“这算‘隐匿不报’,还是算‘抗拒征召’?”

问题落下。

一道无声的钟鸣,敲在每个人心头。

赵虎张脸颊肌肉抽搐,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兵士们面面相觑,手里的火把噼啪炸响几颗火星,落在泥地上,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

墙角,狗儿眨了眨眼,泪水还没干,他看着苏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很小声地、试探性地,又念了一遍

“人……”

这一次,声音里没了哭腔,只有一种新生的、脆弱的确认。

雨还在下,敲打着破败的营房屋顶,噼里啪啦,像是万千手指在急切地叩问着这个世界。

而苏蝉站在流淌的微光与弥漫的硝烟之间,握着掌心中那半截重新变得温热、仿佛与她心跳渐渐同步的玉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

那沉寂了太久、几乎被她遗忘的,属于“苏蝉”的脉搏。

咚。

咚。

咚。

沉重,有力,像遥远的地底传来了战鼓的回响,一声声,擂在命运的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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