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强烈推荐一本好看的女频衍生小说——《卸甲不掩锋》!本书以凌沐溪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樊晓林”的文笔流畅,让人沉浸其中。目前小说已更新245352字,千万不要错过!
卸甲不掩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终于,看到了家的轮廓。
低矮的土坯院墙,曾经被母亲种满了耐寒的牵牛花。凌沐溪还记得去年离家时,正值深秋,那些紫色、蓝色的小喇叭花开得正盛,攀着墙头,在微凉的秋风里轻轻摇曳。母亲站在花下,笑着朝她挥手,说:”溪丫头,等明年花开的时候,娘给你做新衣裳。”如今,冬日只剩枯藤,干瘪的豆荚在风中发出细微的脆响,但在凌沐溪眼中,那依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藩篱。
然而此刻,院门歪斜地倒在一旁,门板上有一个巨大的、被暴力踹开的凹痕,门轴断裂,木屑散落,像是被什么巨力从外向内猛力撞击所致。门槛上的积雪被踩得一片狼藉,混杂着泥泞和某种暗色的污渍。
院子里同样是一片混乱。父亲平日劈柴的木墩子翻倒在地,旁边散落着未劈完的柴火,一把斧头斜插在雪地里,刃上闪着冷光。晾衣绳被扯断,母亲洗净的衣物掉在泥雪之中,被践踏得污秽不堪。那件青布衫子是父亲最常穿的,那件绣着小花的围裙是母亲做饭时必系的,如今都沾满了泥泞和污秽。鸡舍的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片零落的鸡毛和几点已经发黑的血迹,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目。
凌沐溪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又重又快,几乎要撞破胸腔。她的手心渗出冷汗,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凉。她颤抖着,一步步挪向屋门,每一步都像是在拖着千斤重的镣铐。
屋门虚掩着,留下一条漆黑的缝隙,如同深渊的入口。门上贴着的年画已经褪色,但那对门神依然怒目圆睁,却终究没能守护住这个家。
她伸出手,指尖冰冷得几乎没有知觉,轻轻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母亲每天都会擦拭的门扇。门板上还留着去年过年时弟弟用小刀刻下的身高标记,那时他还踮着脚尖,非要母亲在上面划一道线。
“吱呀——”一声干涩的摩擦声,在死寂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灶膛冰冷的灰烬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这气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熟悉的是家中常有的烟火气,陌生的是其中夹杂的血腥与死亡。
堂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天光。桌椅翻倒,杯盘碗盏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那只青花瓷碗是母亲的陪嫁,平时舍不得用,只有过年过节才会拿出来。现在它碎成数片,散落在泥地上。墙壁上,有几道新鲜的、深色的劈砍痕迹,像是斧头或柴刀留下的。显然,这里也发生过激烈的搏斗。
凌沐溪的目光扫过堂屋,没有看到人。她的心脏稍稍落下一点点,却又立刻提得更高。一种更加强烈的不安驱使着她,朝着连通堂屋的灶房走去。她的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刀尖上。
灶房的门槛很高,母亲总说这样可以防止冬天寒风直接灌进来。小时候,凌沐溪总是被这个门槛绊倒,母亲就会把她抱起来,轻轻吹她磕红的膝盖,说:”咱们溪丫头长大了,就能一步跨过去了。”
此刻,门槛上,伏着一个身影。
一个凌沐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身影。
那是她的母亲。
母亲面朝下趴伏在门槛上,半个身子在灶房内,半个身子在堂屋外。她身上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缀着细碎补丁的粗布棉袄,那是凌沐溪去年冬天帮着母亲一起絮的棉花。她记得那时母亲笑着说:”等明年,咱们溪丫头出嫁的时候,娘一定要给你做一件大红的新棉袄,絮得厚厚的,保准暖和。”
母亲的头发散乱开来,沾染了灰烬和暗红色的凝结物。那根木簪子——凌沐溪七岁时给母亲削的生辰礼物——断成两截,落在不远处。她的一只手向前伸出,手指蜷曲,深深地抠进了门槛旁的泥土里,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和血垢,仿佛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仍想挣扎着爬出去,或者抓住什么。
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紧紧地握在胸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扭曲,仿佛即使生命消逝,也不愿松开。
凌沐溪的呼吸停止了。她一步一步,如同梦游般,挪到母亲身边。双腿一软,她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膝盖撞击地面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母亲,却又害怕那冰冷的触感。记忆中母亲的体温总是温暖的,冬天会把她冰凉的手揣进怀里捂着,夏天会用蒲扇为她扇风驱暑。可现在…
她的目光,落在母亲紧握在胸前的那只手上。那只手曾经那么灵巧,能绣出镇上最精巧的花样,能做出最美味的饭菜,能在她做噩梦时轻抚她的额头。
透过僵硬的手指缝隙,凌沐溪看到了一点寒光。
她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力气,才一点点掰开母亲那已经冰冷僵硬的手指。每掰开一根手指,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心脏。
里面握着的,是一把剪刀。
不是完整的剪刀,而是断了一半的剪刀。那是母亲用了很多年的裁衣剪,钢口很好,母亲总是把它磨得雪亮。凌沐溪记得小时候,常看母亲在灯下用这把剪刀裁布,剪刀开合间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像是夜晚最安心的催眠曲。此刻,剪刀从中断裂,只剩下带着手柄的这半截,断裂处是参差不齐的金属茬口,闪着冷冽的光。
半截断剪,被母亲以决绝的、至死不放的力度,握在手中。
凌沐溪的目光缓缓移动。她看到母亲身下的地面,被大量深褐色的、已经干涸凝固的血迹浸透。那些血迹从灶房内一直蔓延到门槛处,显示母亲曾经挣扎移动过。母亲的棉袄后背,有一道巨大的、狰狞的裂口,边缘粗糙,像是被某种沉重的、不锋利的武器狠狠劈砍造成的。棉絮从裂口处翻出,也被染成了暗红色。在这一击之下,母亲的脊背恐怕都已经…
凌沐溪的胃部一阵痉挛,她强压下呕吐的冲动。
死前经历了剧烈的挣扎。
凌沐溪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母亲生命最后时刻可能面临的恐怖景象。敌人破门而入,温柔善良的母亲,或许正在灶边忙碌,准备着晚餐,等待着丈夫和女儿的归来。灶台上还放着洗到一半的野菜,锅里或许还煮着一家人简单的晚饭。母亲听到动静,回头看见破门而入的暴徒,她该有多害怕?
面对突如其来的暴力和死亡,她抓起了手边最”锋利”的武器——那把裁衣剪,进行了绝望而徒劳的反抗。剪刀可能在抵抗中折断,而致命的攻击随后降临……母亲倒下了,但她仍然挣扎着向门口爬去,是想保护什么?是想逃出去求救?还是仅仅出于本能,对闯入家园、破坏幸福的暴徒进行最后的抗争?
所有的疑问,都随着母亲的逝去,成为了永恒的无解之谜。
凌沐溪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母亲冰冷僵硬的脊背上。棉袄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的皮肤,却再也感受不到熟悉的温暖。没有眼泪,巨大的悲痛已经超出了眼泪可以表达的范畴。她只觉得胸腔里空荡荡的,仿佛所有的内脏、所有的情感都被掏空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虚无和撕裂般的痛楚。
记忆中母亲的身影纷至沓来:春天里教她认野菜的母亲,夏天里为她摇扇驱蚊的母亲,秋天里和她一起收晒干菜的母亲,冬天里把最厚的棉被盖在她身上的母亲…所有的画面都在这一刻碎裂,化作尖锐的碎片,刺穿她的心脏。
慈母身已寒。
那个会温柔呼唤她”溪丫头”,会在灯下为她缝补衣物,会偷偷在她行囊里塞上最爱吃的肉干,会因为她受一点小伤而心疼不已的母亲……再也无法回应她了。
灶房里,冰冷的铁锅还架在熄灭了不知多久的灶台上,旁边放着洗到一半的野菜,一切都凝固在了灾难降临的那一刻。凌沐溪甚至能想象出母亲最后的身影:系着那件绣花围裙,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或许嘴里还哼着常唱的那首小调,忙碌着一家人的晚餐。
而现在,只有死亡和寂静。
凌沐溪跪在母亲身边,很久,很久。时间失去了意义。外面呼啸的风声,仿佛是为这场悲剧奏响的哀乐。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母亲棉袄上的补丁,那是她第一次学针线时给母亲缝的,针脚歪歪扭扭,母亲却一直舍不得换掉。
她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手重新合拢,让那半截断剪依旧留在她的手中。这是母亲最后的抗争,是她尊严的象征。这把断剪诉说着一个柔弱女子在绝境中的勇气,诉说着一个母亲守护家园的决心。
然后,她缓缓站起身。双腿因为久跪而麻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目光扫过冰冷的灶房,扫过翻倒的桌椅,最终,落向通往内室的门帘。那门帘是母亲用旧布头拼成的,图案是一只嬉戏的小猫,那是弟弟最喜欢的。
弟弟……小石头……
一种更加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八岁的弟弟,总是蹦蹦跳跳像只小麻雀的弟弟,喜欢黏在母亲身边帮忙添柴火的弟弟,此刻在哪里?
内室的门帘微微晃动,仿佛刚刚有人经过。凌沐溪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既希望看到弟弟,又害怕看到不敢想象的场景。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伸向那幅熟悉的门帘…
凌沐溪站在灶房与内室之间,母亲的遗体在她身后,未知的恐怖在她面前。半截断剪在她手中沉甸甸的,不仅是金属的重量,更是一个母亲最后的守护、一个家庭破碎的象征。寒风从破败的门窗灌入,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这满屋的血腥与死亡气息。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微微晃动的门帘上,所有的希望与恐惧都在这一刻凝固。